宴席上的众人被这刹那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原先醉意熏熏的几个浪荡子,吓得连滚带爬地直奔前院大门。
院中那些布置的喜庆红色绸缎,此刻像极了溅在砖瓦上的血。
“杀人了!沈家出人命了!”
“血……都是血!”
宴席上的人转眼便跑了个精光,只余苟延残喘的沈万金和一脸狠心绝情的新嫁娘。
沈万金眼瞳涣散,说出口的话再难成句:“芸……芸娘,你……”
他却将那血书的信纸攥得死紧,如同倾倒的木偶一般砰然落地,血迹将信纸·的字迹晕湿。
“你当初害死我妹妹的时候,可想过这一日?”芸娘甩了甩手中匕首的血渍,一刀刀反复扎在沈万金的身躯上。
血飙入眼中她也毫不在意,随手抹掉,直到沈万金再无声息。
“我等不到你遭天道报应的那日,只好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芸娘一身红衣,早已辨别不出来是原本的颜色或是血渍。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首,半晌,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笑声,渐渐变成肆意张扬的大笑。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红衣在风中猎猎,秋风卷着门前鞭炮的硝烟味道,一直吹到此处。
枯黄的树叶在低吟的簌簌声中掉落,打着旋飘进湖中,浮浮沉沉。
苏尔茗站在不远处,宛如一座雕塑。
她眼前的芸娘,不再是那麻木的低眉顺眼模样,反而渐渐和她心头的几个身影重叠。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在律法不能及的角落里苟且偷生,直到奋起反击的那一刀。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再回神,已经轻轻抬手擦过芸娘脸上的泪,“芸娘……她们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在梦里都笑出声来。”
苏尔茗思考许久,终是没能将责怪的话说出。或许用一杯毒茶,根本难以消解芸娘的心头恨,妹妹的死也让她再无苟活之意。
垂花门那处忽然有了动静,似是刀鞘与衣甲的摩擦声,一道道闪过身影似府衙官差的模样。
芸娘擦了擦手上的血,将苏尔茗往身前一拉,极快地交代:“夫人,我和文琴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沈万金书房账册的钥匙,埋在文琴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沈万金为保文琴的命,用沈家信物的扳指作为抵押,若是夫人想要接手沈家,必须将此物要回。”
她咬咬牙将苏尔茗一推,语气决绝:“今日事皆是我一人所为!我曾背叛夫人两次,今日你我便两不相欠了!快走!”
苏尔茗被她狠狠推了个趔趄,不待她再说什么,张鸿志的声音已然靠近,“大胆贼人,竟敢在我治下行伤人之事!”
她望着芸娘的背影,看到她将匕首高高抬起对准自己,她下意识转身不忍再看,步履匆匆消失在树丛后。
“住手!”
“大人!嫌犯畏罪自尽!”
她身后传来喝止的声音,终是让她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迅速在衣襟上晕开。脸上万般狼狈,她脚下却一步都不敢停。
再抬眼,苏尔茗神色坚毅,只余眼角的微红,直奔正院。
她进院便吩咐夏南。
“我衣衫撒了酒,给我更衣。”
原本不想让丫鬟们掺和宴席,眼下正巧她们都不知宴席上沈万金横死,还在死守沈家各院消息并不互通,万般皆由芸娘调度的规矩。
这给了她些许时机,只要能熬过官差的审问,她就能够妥善处理芸娘和文琴的后事。
夏南手脚麻利,很快为她换上了新的衣裙。
院子里忽然跑来了那个送信的小丫鬟,神色慌张:“夫人,官差将芸管事带走了!他们还要抓我,我……”
“来人!把这后院的女人通通都给我抓起来!都是嫌犯,一个不能放过!”张鸿志的声音在正院门口突兀地响起。
苏尔茗只见官差们涌入院子,不管仆从们是否反抗,见到人就狠狠按在地上擒住,一脸得意的邀功模样看向张鸿志,她的手隐在衣袖下隐隐颤抖。
张鸿志这副模样,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不远处,一个模样勉强周正的衙役,眼神闪着邪淫的光,盯上了那个报信的小丫鬟。
他狞笑着上前:“逮到你了!还敢跑?”
那小丫鬟吓得脸白如纸,仓皇地往后退,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眼看就要被那衙役靠近。
苏尔茗冷脸大步上前,拔下头上的发簪便那人手上狠狠扎去。
衙役见状不好立刻收手,抱胸与她对视。
“这位夫人,包庇窝藏嫌犯,可是重罪。”他上上下下打量苏尔茗,眼神令人极为不悦,“若你们是同党……”
他从腰间拿出结实的绳索,敲打在掌心,“就休怪我不客气。”
苏尔茗递给夏南一个眼神,见那小丫鬟被夏南扶起,才掠过那衙役径直走向张鸿志。
“张大人。”
张鸿志站在正院的门口,正在四处张望,呼幺喝六地命人将擒住的“嫌犯”送往府衙大牢,手中翠玉扳指极为惹眼。
他见到送上门来的苏尔茗,微微眯了眯眼,捻起一缕胡须:“沈夫人,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苏尔茗福了福身,做足姿态:“张大人,大驾光临沈家,民女有失远迎。按理应请大人上座,但不知沈家犯了何事,让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明知故问!”蒋英骤然发难。
苏尔茗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民女方才不小心在宴席失仪脏了衣衫,这才换好衣衫出来。”
张鸿志冷声打断她的话,紧盯着她的反应:“沈万金方才被人用匕首刺死,你不知情?”
苏尔茗一怔,慌张地抬起头,忽然向前一扑抓住张鸿志的衣袖,凄惨落泪:“大人,您莫要吓民女!夫君他怎么了?!”
张鸿志被她扑个措手不及,想要后退避开,却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装模作样,此事定与你有关!先前两次三番向本官递诉状,本官好心劝和,如今你干脆对自己的夫婿痛下杀手!”张鸿志彻底被惹怒,拂袖一挥,将她摔落在地。
“蒋英!把她也抓走!一并带入大牢!”
苏尔茗身子一歪,狠狠磕在院门的假山石上,痛呼一声。
“夫人!”另一个小丫鬟灵活的绕开身前衙役,身子撞开那前来擒拿苏尔茗的蒋英,扑着护在她身前,“夫人她刚刚回来,你们冤枉她了!”
苏尔茗痛得眼前发花,艰难地捂住臂膀坐起身,看着小丫鬟双髻上的绒花,认出来是高奉劫持她那夜,提着木桶来送热水、反被她呵斥赶走的那个。
沈家粗使丫鬟换得极为频繁,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小丫鬟的名字。
“你……”
“夫人,奴婢名为早苗。”小丫鬟脆生生地答,扭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蒋英步步逼近:“是不是冤枉,到衙门审问一番自有结果。若你是清白的,张大人定然不会冤枉无辜。”
苏尔茗扶着早苗的臂膀,将手中的扳指偷偷塞在她掌心,借着缓缓起身的动作,极快的嘱咐:“你和它一起藏起来,等我回来。”
早苗瞪大了眼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热乎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蒋英已到早苗身前,她将早苗往身后一揽,正视蒋英:“大人说我是嫌犯,自然手中有证据,若如此,抓我去大牢候审,民女愿意配合。但,我这沈家后院里十几姨娘,二百多名仆役,是否都需要一一带走审问?”
她看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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