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玉衡幽幽转醒的时候,贝十还在安排人手南下接二位公子和雪霏娘子一行人的事。
贝一静默地送巫医离开,随后望着床上的江玉衡,一时间相对无言。
“气急攻心而已,无有大碍。”江玉衡安慰她,“你们放心,我不会死的。”
贝一镇定道,“奴相信,大人现在可舍不得死了。”
相国还没下台,江玉衡怎么安得下心,闭得了眼?
“把贝十喊进来。”江玉衡清了清嗓子,吩咐。
贝十忙完过来,推门进屋,“大人您醒了。”
“我要留在涅都了。”他对着两个贝宣布。
“是。”
“我们江家已与晁相国结下死仇。”
“是。”
“你们可知,此仇何解?”江玉衡问。
贝十凝望他有些内陷的眼睛,回:“非晁家鲜血不可解。”
江玉衡痛苦地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然也。”
贝一转头看向贝十,又看江玉衡,心里很是难过,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复仇总是从一股微弱的气流开始,但最终会成为撕碎一切的台风。
晌午过后,传来圣旨,江肆岷临危受命,封镇北将军,即刻北上领兵作战。
“你在家等着,我去接你大哥,还有子杰。”江肆岷出发前,对江玉衡说。
江玉衡点头,道:“父亲,待此事一毕,我便入太常寺罢。”
江肆岷笑着摸摸他的头,感慨道:“二郎懂事了。”
江玉衡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江肆岷也生了九个儿子,十二个女儿。但只有江玉卓和江玉衡,与他有较为深厚的感情。
老三江玉甫是个内向的男子,江肆岷不喜。老四江玉朗性子又太过顽劣,做事毛毛躁躁,江肆岷也不爱。
再往后的儿子,要么是遇到江玉卓和江玉衡课业上的关键时期,要么是择业上的关键时期,总之,没有什么父子缘法。
如今成年后,自然是出家门各自谋业,只过年的时候回来一遭。
如今府中只剩了年仅十岁的江玉灵。
而女儿们,有的如同干姜一般被送进了军中,最后给了江家其他子弟做护卫女奴,有的送去给别人家做孕奴娘子,有的仍旧留在家中掌事。
如今,府邸的牌匾已换为了镇北将军府,而内宅掌事女奴,是江肆岷的三女儿:紫云。
“待子均子德两兄弟来了,咱们府里就热闹了。”紫云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她与贝十在廊间并行,说:“紫鸢娘子走前嘱咐过,将军叫你们就暂住在府里,往后二哥哥上下衙车马便宜。”
“有劳老太爷安排。”贝十道,“往后我怕是要为了大人常在外头跑着,内宅一应事物,依旧是紫苏娘子管着。”
“我知道,我跟紫苏也是老交情了。”紫云回忆,“当初我们一起在府里受训,她比我运气好,能跟着二哥在外到处走走。”她看着这满府的素白,叹气,“如今,她也要回来了。”
不日,江肆岷的儿子们都会赶回来,为参加江玉卓的葬礼。
女儿们不能回来。
大哥身故,江玉灵罢课五日,在家中守孝。
贝十回房途中偶然遇见他。
他爬到院里光秃秃的树上发呆。
“灵公子这是在干什么?”贝十走上前好奇地问。
江玉灵低头看着地上的贝十,“我认得你,你就是我二哥花了五千五百金才买下的镇宅奴?”
“正是。”
“那你是不是神通广大,能做到普通女奴都做不到的事?知道普通女奴都不知道的办法?”他眼神一亮。
贝十问,“灵公子想做什么事?”
谁知江玉灵懂事地摇头道,“你是二哥的女奴,我不能指使你办事。”
“嗯……”贝十替他想主意,“那不如你去问一问你二哥?你征得了他的同意,我就能替你办事了。”
江玉灵又懂事地摇头道:“二哥病了,要好好养病,我不能去打扰他。”
贝十对他说:“灵公子是个很懂得尊重兄长,关心兄长的人。老太爷和大人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她说罢,准备离开。
江玉灵却跳下树,问:“可是这样一来,我想办的事总是办不成,想找的人总是找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呢?”
贝十想了想,对他道:“这是因为灵公子太遵循心中的道义了。而心中的道义,却不一定是真正的道义。”
江玉灵挠头:“那什么才是真正的道义呢?”
贝十问他:“若是灵公子病了,大人来探望灵公子,灵公子觉得是打扰吗?”
“当然不会。”
“那如果探望的过程中,大人提了一句想要借灵公子的笔墨一用,灵公子会觉得大人不尊重公子吗?”
“……也不会。”
“那若是灵公子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拒绝了我家大人。灵公子觉得,我家大人该如何想?又该如何做呢?”
“我怎么会拒绝二哥?”江玉灵赶紧摆手。
“那灵公子是不愿意拒绝,还是不敢拒绝呢?遇到灵公子不得不拒绝的时候,公子又该如何行事呢?”
“我……”江玉灵肉眼可见地迷茫了。
“等灵公子想清楚这些事了,就可以遵从自己的本心去做事了。”贝十笑着看他,道:“人生在世,被太多的规矩束缚住,被太多的担忧捆住手脚,就会错失很多成长的机会,和美好的感情。”
江玉灵应:“是。”
他与大哥二哥年岁差距太大,只在过年的时候坐在一起守过岁。
他已经十岁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往后要做什么。
是像七哥八哥一样,去军营里打磨?
还是像五哥六哥一样,去打铁铺做大工?
或是像三哥四哥那样去开一个书斋?
现在他这个年纪,学巫医恐怕是太迟了。
只是,府里如今只有二哥有镇宅奴。
他的问题,问寻常的女奴是没有用的。女奴生来就是被别人安排她们做什么,总不过就那几样。女奴根本不需要思考自己要去做什么。
也只有像紫鸢娘子那样的镇宅奴会思考自己要去做什么。而贝十娘子,似乎也很会思考这个问题。
那他呢?他作为男子,生存的天地会广阔许多,选择更多,自然困惑也会更多。
他到底想过怎么样的一生呢?
在晚上,他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江玉衡的房门。
“何事?”江玉衡卧在榻上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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