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屋外寒风刺骨产室内温暖如春。
沈珏寒着脸踏进来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即便用了再重的熏香也压不住。
产室自古就被视作污秽之地,本是不该男子进来的但他又怎么会在意这种说辞。
他在风中站了一上午先去烘了烘身上的寒意换了身衣裳。等手脚都暖和了方脚下生风地大步进去看她。
烘火的这么一会嬷嬷已经给姜幼宜重新换了衣裳也梳过头了。她看着确如嬷嬷所说的精神头还不错甚至能自己靠坐在引枕上。
这是他如珠如宝将养了五六年的宝贝,有孕后,更是半步不离时时盯着她用膳走动才得以生得这么顺利。
她意识清醒,看见他进来双眼亮闪闪的。
“玉姐姐。”
沈珏也不在意她乱喊,走过去在她身边坐在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就担心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体温有些高,应当是火墙烧得太旺了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甚至还掀开被褥往下看。
被她抵着额头给推了出来：“有人看着呢。”
“不做什么,我检查下伤口。”
姜幼宜生得顺利,当下那会劲用得过猛,总有种还能再生一个的错觉,这会见他查看慌忙使劲去推竟真的将他给推了出去。
她环顾四周见宫女嬷嬷们都在外间才压低声音：“那也不行！”
实在是太丑了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也不好看即便两人心意相通不分彼此那也不能总给他看些丑陋难堪的样子吧。
沈珏见她中气十足总算信了几分她没事的说法。
“玉姐姐我的汤圆呢。”
“有。”
她想要的
沈珏再次确认她没事只是有些累才起身出去端来了一碗汤圆。
白瓷碗里浮着一个个婴孩拳头大小的白汤圆怕她不能吃太味重的东西就放了半勺猪油点了米醋香油看着清清爽爽很是有食欲。
姜幼宜闻着味儿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过来。
沈珏知道她昨夜到今早都没怎么吃即便再顺利那也是遭罪了的就坐在床沿一口口亲自喂她吃。
这是她点名要的咸汤圆一口咬下去皮糯糯的混合着笋丁豆干的肉馅充斥着味蕾给了她极大的满足。
但也只吃了两只就摇摇头说不要了她饿归饿又不太能消化得了。被沈珏再喂了
半碗牛乳，便怎么也吃不下了。
见她眼皮都在打架，一副困极了的样子，他更是心疼。
“睡一会，我陪着你。”
姜幼宜这会还不太能动，就捧着他的手掌贴在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用极轻的声音道：“玉姐姐，你别担心，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有点疼，后面就不疼了。”
这是怕他担心，还在安慰他呢。
曾经那个才到他腰间的小女孩，早已长大变成了可以打理后宫，为他生儿育女的皇后。
可在他心里，她仍是那个懵懂天真的小姑娘，她面色憔悴，却依旧稚气美好。
“但我疼。”
沈珏握着她另一只手，放在唇边细细摩挲着，若是可以，他愿意替她受任何的痛苦。
帝后如胶似漆，两人也不用说什么话，只静静地彼此对望着，就仿佛两人之间再插不入其他人了。
香薰袅袅，直到婴孩的啼哭声将这氛围给打破。
姜幼宜猛地清醒过来，她就说好似忘了什么，这才想起把宝宝给忘了！
她怀了十个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宝，到这会都还没见上一面呢。
她立即便要撑着手臂坐起，就被沈珏给拦住了：“别动。”
“可，宝宝在哭啊。”
“有奶娘。”
姜幼宜这会母爱泛滥，哪还顾得上自己的那点不适：“我想看看宝宝。”
沈珏本就烦那小子，害得她动弹不得，见这会连面都还没见上，就夺走了爱妻的关注，心中愈发不快。
但又架不住她期待的目光，只能让奶娘将襁褓抱来。
在递到姜幼宜怀中前，沈珏草草瞥了一眼。
明黄色的襁褓中，躺着个啼哭不止的小家伙，他看着又瘦又小脸上也皱巴巴的，胎发倒是乌黑浓密，双眼眯成一条缝，尚看不出眼睛大小。
沈珏眉头一拧，心中轻啧了声，好丑……
可刚递到妻子怀中，就听见一声轻叹：“好可爱啊。”
？
可爱？跟个小猴子似的，脸红红的皱巴巴的，可爱在哪里了？！
更奇怪的是，方才还在哭的小宝宝，一被姜幼宜抱在怀里，瞬间就不哭了。
这让本就母爱泛滥的她，心中更是一片柔软，双眼看着怀中的宝宝，连眨都不舍得眨了。
足足看了一刻钟，才想起身旁还有她的好夫婿，但开头的第一句便是：“玉哥哥，你快看啊，宝宝和你长得好像的，这个眉毛这个眼睛，一模一样呢。”
沈
珏低头，看向那紧闭的双眼，以及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眉毛，顿时失语。
他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挑了挑眉：“一模一样？”
偏生姜幼宜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完全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善，还双眼亮晶晶地点了点头：“还有这个鼻子这个嘴巴，是个很好看的宝宝呢。”
行吧，妻子是亲的妻子，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可儿子就不一样了。
他长臂一揽，就将襁褓从她怀中抱了过来。
面无表情地道：“你该歇息了。”
说着径直递给了奶娘，毫不意外的，宝宝一离开她的怀抱，就又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姜幼宜的目光就跟着移了过去，她此刻就像面前悬了跟胡萝卜的兔子，被眼巴巴地吊着走。
还是沈珏上前搂住她，正色道：“幼幼。”
她知道她刚生完孩子很疲惫，是该好好休息了，她不能让他担心，便乖乖地收回了目光，倚靠在他的怀中。
“宝宝又哭了。”
“有奶娘，你得休息。”
“可他只和我亲呢。”
沈珏软硬兼施，总算把人给哄住了，她躺下睡觉，他就坐在床沿陪她。
可眼闭上还没多久，就又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玉哥哥，我想……”
“你不想。”
沈珏替她掖好被角，把她眼皮往下合了合，他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且和那臭小子有关。
她的长睫就像把小刷子，轻轻在他掌心刷过：“我想的，我想自己奶宝宝。”
果然不是好事，还是最不好的那个选项。
他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姜幼宜立即抱住他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缠着：“可他还那么小，他需要娘亲啊。”
“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两人之前就有在闲聊时，谈论过这个问题，她那会并未坚持，他说交给奶娘她也认同，毕竟孩子饿是不分时间的，若是夜里反复，岂不是她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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