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方蒙蒙亮,姜幼宜就被连翘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她昨夜根本就没睡好。
先是对那画册又羞又好奇,虽然看得双颊通红,好似那书本会咬人般丢开了。但睡下后又拿出了枕边的夜明珠,就着那光亮睁开眼缝偷偷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夜深,最重要的是她几乎整晚都在梦见那档子事。
让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连要早起都给忘了。
她全程眼皮在打架,连被扶进浴桶泡澡,又捞出来全身按摩也丝毫没反应,险些还要在热水里睡过去,等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直到全福夫人为她开脸,她迷迷糊糊间看到对方手里捻着根细细的红线,先在她脸上抹了层珍珠粉,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要做什么的。
下一瞬,就觉脸上刺刺的一疼。
她轻呼了声,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人也陡然间清醒了。
见她还要乱动,一直守在旁边的陆舒然赶忙上前安抚:“幼幼,可不能乱动,这是在为你开脸绞面呢。
小姑娘的脸上有细细的绒毛,一看就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娘,如今要出嫁了,自然要将绒毛绞去变得像剥了壳的鸡蛋般细滑才好。
姜幼宜委屈巴巴地小声道:“姨娘,疼。
“忍一忍,等绞完我们幼幼便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娘了。
这绞的是什么面啊,她与沈珏又不是头回见,从小到大她什么样的窘态他没见过。
何必要弄得如此花里花哨的,难不成她不绞面,他就会不喜欢了?
见这个说法,劝服不了小姑娘,陆舒然又道:“你这都绞了一面了,总不能左右不对齐吧,你若乱动了,到时夫人手一抖绞着你的睫毛,那可就不好看了。
姜幼宜一听不好看,瞬间不敢乱动了,她可以不用变得更美,但也不能变丑呀!
全福夫人就掩唇笑起来:“姑娘放心,我家几个女儿出嫁,皆是我亲自开脸,保管您今日美美的出嫁。
她是定国公家的夫人,上有父母,膝下儿女双全,家中亦是和和睦睦,贤能也是京中出了名的,也就是皇后出阁才能请到她来做这全福夫人。
她说着两手细细捻起红线,动作娴熟地再次在她脸颊上刮过,依旧是微微一刺。
姜幼宜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就没觉得很疼了。
同时身后还有个喜婆在念着吉祥话:“①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生娇女。一连三线弹得稳,姑娘胎胎产麒麟。
往日她可能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这吉祥话是何意,但有了昨日的画册与陆舒然的叮嘱,她瞬间就想到了,这是在个美好的祈愿,愿她能与沈珏多多诞下麟儿。
即便脸上抹了层珍珠粉,但还是瞬间就红透了。
连那全福夫人都忍不住称叹:“我看咱们姑娘呀,肌肤白里透红,一会妆可以少上点,连那胭脂都可以省了。
姜幼宜平日本就很少擦脂抹粉的,她总觉得脂粉太厚了难受,听闻可以少用,竟觉得自己这脸没白红。
等开完脸,她的头发也已经绞干,陆舒然就接过了玉梳,站在她身后,捧起她的长发细细地梳着,旁边那喜娘继续念道:“②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姜幼宜透过面前的铜镜,可以看见站在身后的女子,脸上带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光。
她出嫁了,这个家中就剩下陆舒然一个了。
突然间,她的鼻子就有了股酸意,她也终于有了些要离家的感觉,往后她住在宫中,定是不能时常出来的,那与姨母岂不是许久都不能相见了。
两人虽不是母女,却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多了更深的情谊。
她已是姜幼宜不可缺少的亲人。
旁边的都是人精子,见两人有体己话要说,连翘就趁机说出去拿吉服,送着喜婆与全福夫人去隔间喝茶。
等没了人,姜幼宜才转过身,一把抱住了陆舒然的腰,眼眶瞬间就湿热了。
“傻姑娘,这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呀。
“我舍不得姨母,我以后就不能每日见着您了。
不能受了委屈就抱着枕头跑去与她一块睡,不能想吃什么点心,就让她带着一块溜去游肆,更不会有人像娘亲那般,时时刻刻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她幼年缺失的那些母爱,全都是陆舒然给她的。
陆舒然本就蓄满了泪,闻言那抹伤感也被她给勾了出来:“傻孩子,人早晚都是要离开家,要嫁人的呀,你还有陛下,往后会有陛下陪着你保护你。
“那也不一样的,他是他,您是您啊。
沈珏给她的爱,与陆舒然给的是不同的。
两人抱头痛哭,眼见再这么哭下去,她的眼睛都要肿了,一会还如何上妆出嫁啊。
陆舒然赶忙喊停:“你不好时常出来,但可以让我进去陪你呀。
咦,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皇后不能日日出宫,但想念亲人,把人接进去住一住总是可以的吧。
这么一想,姜幼宜又觉得不
难过了,甚至比在家还好呢!两个她最喜欢的人都能常常看见,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看她不哭了,恰好外头连翘也在焦急地道:“夫人,吉时快到了,一会陛下的御驾都要出宫门了。”
陆舒然赶紧把她的眼泪拭去,喊了梳头娘进来,给她浅浅上了层妆,再梳髻戴上凤冠,最后才穿上层层叠叠的吉服。
皇后的吉服是沈珏特命苏州的绣娘,连日赶工而成,自是精美夺目,更重要的是穿在她身上,也没有将她自身的光彩给夺去,反衬得她美艳中透了几丝大气。
“迎亲的人到了!”
爆竹声震天,姜幼宜被盖上了红盖头,由陆舒然牵着出了房门,廊下姜世显已经在等着了,将由他背着妹妹上花轿。
院中站满了送亲的人,热闹无比。
而与之完全相反的,则是廊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孤寂身影。
他沉默地盯着姜世显背起了姜幼宜,小姑娘今日穿上了吉服虽看不到模样,但定是美极了,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四郎,可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
也是他,亲手将妹妹推开。
姜世安握紧了轮椅的扶手,双目黯淡,即便如今腿伤成这样,连最普通的走动都做不到,也从未后悔过。
他无愧于心,对自己所有的选择,都不会后悔。
唯独对姜幼宜,他后悔了,可人生是没有反悔机会的,他只能用残生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他做不了其他,至少能保护好这个家中所有人,让她能够安心。
沈珏来迎亲,根本没人敢拦门,按照祖制,皇帝娶妻无须亲自来迎,只要将人接进宫行礼便是了。
可他不顾朝臣的反对,一定要来迎她,还要给她最为盛大的婚事。
姜世显便一路将人背到了花轿前,说是花轿其实是镶满了珠玉,雕刻着龙凤的金黄凤舆。
他今日穿了身赤红的吉服,难得没有沉着脸,眼带笑意,让他看着更加英气俊美,甚至让人忘了他是帝王,只是个迎娶心爱之人的小郎君。
他下了马,稳稳地接过美娇娘,甚至道了声多谢。
将姜世显搞得受宠若惊,慌张地一仰头就瞥见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他一定会把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
等帝后都坐稳了,便由御林军开道绕城一圈,才踩着吉时回到宫中,一连串的祭天祭祖仪式后方能回坤宁宫。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暗下来了,好在不需要沈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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