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尘身子一歪摔了下去——她没有摔倒,而是醒了过来。
原来张萝走后,她就洗漱上床睡觉了,即没去找永宁王也没去武安候府。
只是一场梦,或许也不是梦,可能在某个时间真的发生过。
这种事,孟春尘分不清。但,有什么关系呢,看到什么就过什么,时移势易,我应当还是我。
天还黑着,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日一早,太阳东升,浮光穿过树叶,光影点点。
孟春尘睁开眼睛,推开半扇窗,朝阳照射在手心上,一条条的手纹,纹理清晰。
她洗漱完,推开房门,院两侧果然有树,只是还都是小树苗。
小院西侧烟囱冒出炊烟,有人在做饭,悬垂的爬藤类随着季节反绿,有些青与黄不接茬的可爱。
院门是开着的。
有一腰悬玉佩的清贵青年站在院中大槐树下,清雅文致,仰头看着树叶道:“永宁王的外孙女失踪了,报案到了京兆府,京兆府最近事务繁忙,这案子转来了大理寺。经查证你便是永宁王的外孙女,姓孟名春尘,现押解你去永宁王府,可有异议?”
是王逐玉。
孟春尘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匕首——柏舟,走进院子中。
她看向黑无常,黑无常瞬间膨胀,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骄傲道:“哇哈哈,笑死我了,你晚上做的梦也太矫情了,瞎和你妈妈计较什么,一点不懂得包容!人和人之间总有你不如她意,她又不如你意的时候,更有彼此相合扶持共感的瞬间,如此计较,这样做人不行的!说真的,这世上没有你这么做女儿的!这人你总还认识吧?你师兄,你的小竹马王逐玉哇,不会真不记得了吧?他现在在大理寺任职,政绩颇佳,声望快赶上令狐明秀了。”
孟春尘看了看王逐玉的面容,饱满白皙,眼睛乌黑略微有一点浮光,有点疲倦之色,但不像是年届而立,开口道:“我今年多大?不是二十八吗?”
黑无常道:“恭喜你,返老还童了,今年刚刚二十。”
王逐玉皱眉,旋即平和,温声道:“孟小姐莫同我玩笑,无用,来人,抓起来。”
此话一出,另有两个捕头大哥走进院中。
忽然“吱啦”一声响,在西侧厨屋里做饭的人顶着一头懒洋洋的头发,脚上穿着双破草鞋,走了出来。
“春尘,饭我做好了。”姜毓字解言的小郎君打了个哈欠,眯瞪着眼睛说,“昨天在矿山挖煤挖到半夜,太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哦,对了,”他回头补充说,“米缸里没有米了,油桶里的油也见底了,你快没钱吃饭了。”
自顾自说完,也不理会院中众人,散漫地走了。
黑无常颇乖觉,忙道:“做饭的这个玩意是你在大雪天背回来的姜二郎,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偶尔会来给你做饭吃,他做的饭吧,能吃,过咸,总比你天天叫外食强。”
又道:“你喜欢话藏机锋,观察人试探人,时刻博弈让自己处于上风,瞧瞧现在这场景,没招了吧!要被抓走了,输了,输了哦。”
又总结陈词:“归根结底还是你太懦弱,害怕输阵害怕输给别人,经历这么点事本不至于疯魔,输有什么关系,我从不怕输。”
“我有异议!”
忽然响起一道冷厉的的声音,一位身着浅绯澜袍的人走进门来,声音的主人眉眼含愁,弱柳扶风之姿,人与声音格格不入。
来人是大理寺主簿——孟惹。
孟春尘脸上露出个笑容,眼里冒出点亮光,像是看到了救星,喜气洋洋道:“楚歌姑娘。”
一阵落叶摩挲声响,有一淡青色身影从大槐树上跳了下来。
死士阿横衣襟带风降落到孟春尘身侧,瞟了她一眼,哼了声。
孟惹道:“王少卿,孟春尘姑娘已经成年,可以自主选择住在哪儿,你没有权力强制带走她。”
跟着王逐玉的一个衙役道:“大人,孟主簿说得对,若是强行带人走,违反了《民法敕令》。”
王逐玉岂会不知?只是神仙打架,他这只小鬼遭殃罢了,现任大理寺卿是左相的学生,学生见老师因为外孙女闷闷不乐,想趁老人家寿诞前促成祖孙团圆,这才派了他来。
他从大理寺出来前大张旗鼓了一番,保证每个人都知道他去做什么才走出了大理寺的大门,为得就是引出孟惹这个刺头。
刺头出来搅和,那他就只能顺其自然办事不力。
王逐玉就坡下驴,干脆道:“告辞。”
侧身时目光在孟春尘身上停留片刻,忽而笑了下,随后宽袖飘荡,大步离去。
阿横道:“我飞了一路才及时将楚歌带过来,饿死了,给我点饭吃。楚歌,要不要一起?”
阿横本来叫阿衡,但她觉得衡字不够豪横威武,给自己改名作“横”。
孟惹道:“好。”
孟惹一直很喜欢阿横,一心想让阿横离开孟春尘,吃过几口饭后,终于道:“下个月,大理寺有武考,阿横你能不能去参加?”
阿横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非自由身,而且为什么要去?”
孟惹扒了口饭,饭碗差不多挡住了整张脸,小声道:“为了保家卫国,春尘又不拘着你,你同自由身也没什么差别。本域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左右相和各世家暗斗不休,如今太子又死得蹊跷,以你的身手必然能够大展宏图。”
阿横道:“你家寺正大人要抓孟春尘回去好讨好他的老师,你却从中搅局,今后恐怕自己晋升都有问题,却来诓我?孟楚歌,你是觉得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我命不多了,浪费不起。”
她确实命不多了。
阿横是孟春尘七岁那年他爹给她选的护卫。
那年孟春尘听到祖母对父亲说:“你只有春尘一个女儿,这女儿家终究比不得男儿,不能断了香火啊……”
祖母说这话时满脸的遗憾,孟春尘以为父亲会说:“春尘比男孩强多了。”可是他说的是:“无妨,有孟惊。”
孟惊是她的堂哥,她觉得自己的堂哥傻笨,九岁了说话还结巴……什么叫‘无妨,有孟惊’,他才不行!
小小的孟春尘觉得天都塌了,心中异常生气,但她是个乖巧的小女孩,人人都夸她“灵动乖巧”,她不能生气的,生气不符合这种说辞,不是名门闺秀的作风!
她劝自己别生气,结果憋气三天后憋不住了,偷偷从家中溜去了京兆府,拿起鼓槌敲响了鸣冤大鼓。
衙门的官吏都觉得她胡闹,问都不问就要赶她走,她觉得衙门同她话本中看到的不一样,并不正义并不威严,一朝梦碎,犹如天塌。
她红着眼睛将堂上一干人骂了一通,这是她十一岁前做过的唯一出格的事情。
只有一个人蹲下来耐心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耐心问她这人叫孟获——和古时候有名的大将同名。
孟获这个人也不行,不行不行都不行,没一个行的。
她哭诉祖母和父亲看重男儿瞧轻她,孟获说:“本来就如此呀,男儿天生比女儿家强,这样才可以保护你。不过你也可以努力下,将来必定巾帼不让须眉。”
孟春尘恶狠狠瞧着他:“为什么不是须眉不让巾帼?驴粪蛋送给你!”
孟获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你同我家女儿有点像呐,都……很有志气。”
孟春尘这口气无处发泄,闷闷离开衙门,只好指着苍天冲着苍天老人家发脾气,高声骂道:“女儿家才能生孩子,男儿家又不会生孩子,生儿子才是断了香火,你们不讲道理!完全不讲理。”
就是那时候见到了背对着她坐在野草中的阿横,夕阳浇黄了人影,有点朦胧,阿横冷声冷语道:“是不讲理,凭什么你是小姐,我是死士?”
孟春尘惊讶得眼睛圆圆:“你是死士?好厉害!我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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