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石渠的海拔比起尕海-则岔高出不少,风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乔溪时不时想给徐正欣发消息。她新看到的兽,有趣的人文,加新鸟种,总会冒出无数的问题,她只信赖徐正欣的解答。
乔溪最后都忍住了,所有问题都停在她iPhone的备忘录里。她想,人和人相识就是一个又一个圈圈,有交集有分散,散了就散了吧。
走掉的两个研修生也是女生,乔溪就住在她们原来的房间。房间里放了10套对讲机,每天都需要检查电量。三三基金会的石渠工作站也开始设置红外相机,一些是从别的工作站转来的,一些是新购置的,用于监测雪豹和荒漠猫以及高原的其他野生动物。乔溪需要学习使用这些设备,并保障电池,存储卡以及各种配件都一切妥当。第一天和第二天,她就在研究站基地周边转转,看看鼠兔,雪雀,和一些牧民家的狗狗们套套近乎,适应一下高海拔的状态。第三天开始,她就跟着同事们开始熟悉周边的山脉。负责人靳东,人如其名,长着一张正派的男一号的面孔,有着和藏民接近的肤色,如果不是他身材矮小,很容易被误认为当地人。他对待所有人都和蔼可亲。让乔溪不自在的一点是,他多次强调自己和夫人长期分居,他说藏区和这片高原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除了每年春节回北京和夫人相聚,他离不开。靳东在基金会干了有近5年,加上五道口读研期间就是在三江源,非常熟悉当地,会说藏语,和藏民非常熟络,藏区的各种神话传说,随手拈来,自然也受女研修生们欢迎。石渠地处四川省,更靠近青海省,藏民们对科学团队也热情。乔溪来的时候,碰到有藏民救助的雪豹,她也借机近距离看了一把神兽,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比她想象中弱很多,她就觉得眼睛很美,但没有感受到野生动物的野性之美。
五道口大学的生科院在三江源地区已经深耕多年并由一位资深老师在2015年创办三三基金会并深耕此地。乔溪在来之前,阅读公众号的时候,也深深佩服他们的社区工作扎实,细致且有效。到了石渠,她发现和其他志愿服务不一样的是,研修生真的需要花一年的时间在研究站工作,而且这些同学,大多都是来自五道口大学的学霸们,她是唯一一个非学霸的跨专业存在。她和嘉嘉打了电话,问了一些田野访问的工作方法,在嘉嘉的追问下,她也说了和徐正欣之间无疾而终的暧昧,嘉嘉说,“徐正欣怕不是个傻子吧。我们乔姐姐,也曾是艳冠玉泉路的啊”,“男人不重要,咱们还是搞事业吧。”,嘉嘉叹了口气,“嘉嘉,事业也搞不过啊。这些五道口的学霸们要是都留着国内不去美国和欧洲,我压根拼不过他们。”
一周后,站里有安排访问临近的另一个藏区,访谈人兽冲突,以及流浪藏獒的情况。安排乔溪一同去,这次加上靳东一共5人。随车携带了不少监测设备和拍摄器材,一辆丰田霸道竟然也显得有点挤。车里有一对是情侣,有时靳东说换手休息下,就让情侣在前座,他到后座眯一会。只是他的手似乎总有意无意的贴在乔溪的大腿上,乔溪看过几次,靳东似乎是很疲惫,睡的很熟,她想可能是她多心了。
访谈进行的比较顺利,他们一共安排了6户入户访谈,每户的藏族男性都特别热情,侃侃而谈,年轻的藏族妇女都特别害羞,默默的给学生们准备各种好吃的,乔溪初来乍到不熟悉,来者不拒,第一户给的酸奶加白糖,她吃的碗亮蹭蹭,第二家她高高兴兴把一盘奶渣饼都吃了。到了第六家,她连一滴奶茶都喝不下去了。
每年五月到九月是棕熊入室打劫的高发区,研究站去年也被破坏过一次,但有惊无险,人熊都没有伤亡。工作站修整花了不少时间和额外经费。牧民说说起熊的事都特别气愤,损失还挺大的,每家几千到上万不等。在当地的传统文化里,所有野生动物都是山神的家畜——白唇鹿是山神的马,熊是山神的狗,大家还依旧保持着畏惧之心。根据三三基金会的监测,棕熊的数量在藏区并没显著增长,但是冲突事件近年频发。靳东后来解释说,一个是牧民的生活方式改变,导致熊能更轻易的获得牧民的食物,另一个是气候变化,导致熊的栖息地和人类的活动区域重合更多了。这些都是五道口大学以及三三基金会的博士们持续研究的课题。牧民对豹子明显更友好一点,有一户藏族家庭还展示了禁猎前,家传的用豹子皮镶边的藏袍。靳东还额外询问了藏民们金钱豹的情况,以及今年是否有在周边看到繁殖的雪豹。藏民对流浪藏獒的问题也有不同见解,他们说藏獒历来都是家人,保护家人,保护财产。汉人来了后,利欲熏心,把藏獒搞成宠物狗,后来就失去控制了。这部分的访谈产出,按照嘉嘉的标准,不太合格,太多的民族问题讨论,而没收集到数据信息。在乔溪看来,流浪藏獒问题其实挺严重,不仅攻击游客,也为了食物会攻击野生动物,是一些小型高原动物的威胁。乔溪在藏獒访谈的时候,有一刹那想起灰灰,想起那个在则岔高原在她身后躲猫猫的大狗狗。灰灰比男人靠谱,它值得一个保护区的公务员编制。
次日返回研究站的比较辛苦,颠颠簸簸的开了有六个小时,到达基地已经超过10点。乔溪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上午访谈的一些文字资料,她的习惯是今日事今日毕。十一点半的时候,靳东发了一个消息,问是否方便过来,他要拷大文件。乔溪犹豫了一下,说“靳老师,可以的,我下楼拿给你”,刚发出消息,门口响起来敲门声。
乔溪开了门,接过硬盘,示意靳老师在床边坐下,她绕到床另一边的简易书桌上,背对靳东,开始拷贝地理信息文件。
乔溪听到靳东站起,听到他抓绒衣的轻微摩擦声。手边的装备有:两台北峰对讲机,白色的20000毫安的充电宝,苹果无线鼠标,一本《中国鸟类观察手册》,一个小型手电筒,还有她用的Kowa双筒望远镜。
靳东用他的话儿,蹭到第三下的时候,乔溪直接就把充电宝呼到他脸上,同时用肘击他的脆弱点。两下都打上了,且打的恰到好处,靳东能捂着自己走出去。
乔溪又气又怒,缓了一会,打了电话给嘉嘉。和嘉嘉打电话的时候,乔溪觉得这次发挥的不好,两个人在电话里又哭又笑。“我可舍不得用kowa望远镜,下作玩意,Kowa不容亵渎。”。乔溪和嘉嘉商议了一下后面的行程,两个人差不都一周内都能到上海。折腾到两点多,乔溪衣服也没脱,裹紧睡袋沉沉睡去。
次日,相安无事,乔溪没见到靳东,听说在工作站赶报告。
结果第三天,第四天,靳东开始在群里斥责乔溪,列举各种她工作中的“失误”,数据混乱,延迟提交,数据卡丢失,不尊重少数民族民俗等。包括刚刚抵达的第一天和第二天没有参与团队的野外工作,也都被列为错处。偌大的20个人的微信群,没有一个人吭声。乔溪第一天据理力争,回怼了几句。第二天,靳东变本加厉,开始造谣她在莲花山和则岔的不专业行为,攻击她人品。她一怒之下,在群里开骂,“你这个人渣,你知,我知上两个ABC,EFD是怎么走的!”,“靳老师有病,早点回协和去看看,以免下次错手,你就没有下半身了!”
靳东直接把她踢出了群。乔溪怒不可抑,发了一个部分可见的朋友圈,配图,霸王龙朝着一座雪山喷火,写的是“Fuck You ,石渠。”
在玉树机场的候机楼里,她在手机里下载了《尘埃落地》。这次出远门遇到的爱和遭受的委屈,在她看到书中主人公的各种跌宕起伏后,终于让乔溪崩溃,一路默默流泪回到浦东机场。
事情发酵的出乎乔溪想象,她观鸟认识的朋友在接下来的几周纷纷发截图给她,靳东在各个群诋毁她,指责她半路离开,给研究站的工作带来损失,严重影响了研究站的民族团结,并暗示以后她都不再适合参加任何志愿活动。乔溪,回家住了约一个月,渡过这一段时间的网暴。她时而愤怒,时而淡定,情绪起伏不定,半夜时不时发一下Emo的歌单,每次她都看到正欣给她点赞,虽然有的时候会延迟2-3天。到了9月底,宁垂直打电话问乔溪,有没有兴趣去崇明河口所做一些简单的底栖实验室的志愿工作。她慢慢从这件事的阴霾中走出来。
徐正欣去甘南州之前,已经有一个交往了三个月的新女友,相亲认识,都是北京人,李昆仑,比他大两岁,而且是未来同事,是他即将要去就职的震旦渔农署负责国土规划的部门,部门不同,偶有交集。他没想到的是,李昆仑的舅舅竟是他新岗位的跨级上司。由于这层关系,正欣有些认命,他想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正欣不再是年轻的无限前途的当红炸子鸡,他五道口大学的名校光环,他MMH外企的闪光经历,以及昙花一现的俏江南基金会的高薪,都成为他继续前行的包袱。他珍视这个工作机会,他31了,没有冒险的资本了,他过往工作的经历,光环大于实际职业成长,折磨大于野外带来快乐,他无比羡慕乔溪的年轻和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他喜欢她,喜欢现在的她,也喜欢未来的她,那种没有畏惧的年轻人。这都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她。
他和李昆仑交往不久后就在昆仑家和她亲密接触了,一如他在上一段关系一样,女方更主动。李昆仑希望他能换成情侣头像,正欣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过了一周,正欣把他的朋友圈背景的珙桐树换成了铅灰色的宫墙前景,墙面上映着一双人影。李昆仑在朋友圈大大方方的放了她和徐正欣第一次约会,他们俩在雍和宫游玩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和徐正欣还是略拘谨的并肩站着,背景是四月初盛开的白色梨花。她微微笑着。李昆仑天生自来卷,有一张方脸。她比较丰满,别有一股熟女的风味。她觉得徐正欣是理想的结婚对象,比她小三岁不是大问题。他长的周正,个子高,说话和气且对人礼貌。只是她总觉得两个人亲密不足,徐正欣在她面前话很少,即使两人行过周公之礼,她还是觉得正欣离她很远。昆仑之前的恋爱经验很少,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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