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言,公主身亡后,遗体因毒性而迅速腐化,御医长为保郁氏一门不受牵连,竟也服毒自尽。丧礼过后,广莫没有理由再留下青阳谨,只得护送其返回明庶。
素罗心知郁氏和微生氏相交数十代,御医长的事,恐怕另有内情,无需为管斑担心,倒是绯瑜临终时所说的话,素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微生一家暗做手脚,还是和自己被篡改的记忆有关。不仅微生泱,就连缃织,当日找自己帮忙时,话中也是半真半假,唯有那句“为了前辈,什么都值得”,像是出自真心。
出席丧礼之后,素罗不知不觉来到奚观休养的地方,呆坐许久,茶饭不思,竟然昏睡过去,神情恍惚中,隐约感到有人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脉门,又将自己胸前的玉瓶取出再放回,似乎对谁说了一句“还不是时候”。此后,管斑要求素罗每日让自己施针一次,而素罗每日都要看着管斑为奚观施针,只盼他能早日醒来,至少身边还有人能商量,还会对自己说实话。
“你多看几次,他也不会好得更快。”管斑将银针逐一拔出,收在一边,又拿出另一筒银针,对素罗道,“该你了。”
“至少,心里可以有个期待,不然的话,你们全都隐瞒我,我又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只怕早就已经发疯了。”素罗随之走到旁边一间屋中,退下一身红色官服,如功体解封时一般,却是仰卧在管斑面前。
“我知道你想要退下的,还有这一脸的妆容,这里没有人来,你可以先擦去,等下画上就好。”
“我不敢,怕出意外。”
“好吧,你闭上眼睛,尽量放松。”
点点的刺痛落下,与指力的按压是不同的感觉,治疗的作用,是稳固命元,素罗却在每一次都想起被公良怀用刑时的感觉,如果一天之中,能有一小段时间从心绪的重压下解脱出来,大概就是每次施针的短短数刻。
如果记忆真的受到篡改,那么来广莫前的的事情,究竟哪些是真?每当追溯青林院中的岁月,还有素氏庭院中那段与世隔绝的时光,素罗都不禁流泪,于半梦半醒间,时常看到故居之中稻谷未熟,果蔬大半尚青,想着不能带走,感到着实可惜......
自第一针落下,管斑就不再与素罗进行任何交谈,即使看到素罗流泪,也不去帮忙擦拭或安抚,只专心施针,再逐一拔除,为素罗再次诊脉,不等素罗起身穿好衣物,就先自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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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御医长离去后,虽有管斑每日亲自医治,公良玦的病情仍是愈发严重,自知是因为每日的凌迟中断,已被触发的欲念难以遏制,但若讲出实话,却怕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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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由夏入秋,又是将近募贤大会的时日,各部官员带领新晋贤者入朝觐见,据说丞相单独向王上进言,王上竟允许昔年来广莫投诚的阖闾之人前往相府,探望此番战败投降的阖闾旧臣,又命丞相亲自护送公良玦前往相府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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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求你救我!我不想伤人!是那位凤鸣先生......”公良玦紧抱着素罗痛哭不止,为了求救,连管斑和微生泱也不再避讳,可见是被逼到了极端,“若连你也不能救我,不如让我死!”
“难道御医长和管神医的方法没有效果?”素罗为公良玦探脉之后,即刻明白苌旭做过什么。
“别人的方法不如姨母的方法有效,或许姨母的方法才能治本,求姨母救我一命!”
“是什么方法?”听闻此言,管斑欣喜得有些异常,又突然语带责备,“六年以前,我就向你问过血印的解法,你为何要谎称不知?”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是依循经脉,为王上输注内力。”
“这个方法母亲也用过,看来是手法不同。不如你来演示一遍,让我看看其中区别。”
于是素罗将当日手法演示一番,对管斑道:“这是我自己修炼时的顺序,每当有人传输内力予我,我都必须以此转化,或许确与其它手法不同。”
管斑闻言,便想到此为素氏家传功法,但素罗内力微薄,无法将一个人完全治愈。
“姨母,求你将修炼的方法传授给我,我保证这一生都听姨母的话!”
“你......”管斑想到其中危险,看了微生泱一眼。
只见微生泱神色漠然,对公良玦道:“你的姨母一定会救你,但你必须帮我。”
“要我做什么都行!”公良玦急忙答道。
“你怎能......?”素罗对着微生泱,欲言又止。
“姨母不用担心,我是真心投诚,愿意为将军效力,也绝不会背叛姨母。”
“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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缃继一党愈发沉寂,看似打算安守本分。公良玦因稍稍修习了一点素氏功法,被看管得更加严密。而素罗也因苌旭被多人监视的缘故,逐渐不再受保护,虽然不被指派任务,却也无法静心修炼。有时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应当身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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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来此?”
一句问话传至耳畔,素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来到公良怀的居所前。
“我……”
要报仇吗?连自己都知道不可能。那么,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刻已至黄昏,你的身份仍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回去。”
听闻此言,素罗怒上心头,对公良怀道:“何须这样好心呢?至多不过被人用刑,我的功体若能解开,又怕什么危险?”
“你为此事而来……”阻断缃织为素罗解封之事,看来已被得知。
正当此时,一阵箫声传来,无形压力降下,两人同时惊觉,素罗心知不妙,忽觉难以行动,公良怀即刻将琴化出,拨弦抵挡,无形压力应声而散。
箫声骤停,素罗腰间一紧,已被缩地之术带离原地。
身后琴音紧随而至,苌旭终于现出身形。素罗无力挣脱。
“前日既已搭救,如今为何又要妨碍?”
出于立场,公良怀本应协助苌旭,但不知为何,无法放心,于是紧随许久。而苌旭东绕西转,待落足时,已是入夜。
“此处是……”素罗看到北面是一片树林,而眼前不远处,即是苍炎谷口。
“是长风林的中段,是神谷南北最宽的位置。”
公良怀也随苌旭停步,见素罗身上的禁止仍未解开,一时不敢近前。
“为何带我来此?”
“你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你流落在外?”
“亲人?!”素罗怒道,“我不过是一个人质,如今姐姐死了,你们还要我有什么用?!”
人质......公良怀闻言心头一紧。
“我们毕竟相处三年,你忘记我对你的疼爱了吗?”
“先让我成为废人,再对我施舍,这又岂是真的疼爱?”
苌旭叹了一声,仿佛真的感到伤心,“就算有九分是假,也总有一分是真,我一直将你当成......”
“难道我该为这一分是真,就对你誓死效忠?”素罗不愿再听,对苌旭怒吼起来。
却见苌旭眼神一凛,以手中竹箫抵挡公良怀偷袭的一剑。
北面传来行军的马蹄与脚步声,正是微生泱带精锐营前来,苌旭眉头一紧,急带素罗退开。
“生擒叛逆!”
“是!”
微生泱一声令下,长风林东西两方各现出一队埋伏的弓箭手,已将三人团团包围。
“在下营救殷教头至此,并非背叛!”公良怀害怕连累明庶旧臣,急忙辩解。
却听微生泱道:“缃继驸马已将你们叛逃之事密报于丞相,旋侯若想自正清白,理应一同擒捉叛逆。”
“我当然......”
公良怀话未说完,竟被苌旭打断。
“这真是可笑!驸马若未一同叛逃,为何府主未来此处?只怕是要亲自动手,无暇分身吧!”
他竟不曾告知!
公良怀闻言,周身如坠冰窖之中。
“众人进攻!”
霎时间,北面君士冲杀而来,东西两面弓弦满张。
苌旭虽只恢复一半术力,单以竹箫抵挡,仍令军士不得近前。
公良怀一时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苌旭每当抵挡不住,就拽着素罗挡在身前,而精锐营皆认得素罗,出手多有保留。
然则刀剑无眼,素罗又无力自保,公良怀却终究选择帮助素罗抵挡,令苌旭轻松不少。
素罗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晃神的瞬间,忽闻身后一声锐响,随苌旭转身时,看到一道绿色火光冲向夜空。
忽然间,神谷中冒出十个身影,杀向广莫军士,即使面对精锐营,仍可以一敌十,令众军士毫无还手之力,接连重伤。
“退后,放箭。”
军士退去,两方箭雨各向东面偏南和西面偏南的方向射出,在苌旭落足的位置交汇,十名武士一边挡箭,一边移向苌旭,将苌旭和素罗包围在中央,却将公良怀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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