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匈奴,是帝国最直接、最致命的军事威胁。
这是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联盟,其骑兵来去如风,机动性极强。他们时常南下,侵入河套地区,不仅劫掠财物、牲畜,更严重的是直接威胁到帝国都城咸阳的安全。
北方的战事,是一场帝国与另一个强大军事集团之间的正面碰撞。
嬴政再次启程,这是第四次巡游,这一次巡游带有强烈的军事和政治意图。他巡游的路线指向了帝国的北方边境,他要亲自视察北方边塞的防务情况,评估匈奴的威胁程度,并为即将发动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做最终的决策和准备。
这条路线几乎涵盖了秦帝国整个北部防线。
叶缥缈站在咸阳宫的高台上,望着下方再次集结的庞大车驾。黑色的旌旗在风中沉默地翻滚,如同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眸。这是一柄指向北方的利剑出鞘前的最后一次校准。
车队北行,一路经旧韩、赵故地。他召见地方官吏,听取禀报。
至碣石,面朝沧海。他立石刻颂,内容却非单纯歌功,而是冷冽的政令:“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
叶缥缈看着那和以往不同的刻辞,心中明了。这是他消除内部分裂隐患的铁腕,要用帝国的律法与标准,彻底碾碎六国旧贵族可能依凭的地理割据之梦。
自碣石起,画风陡变。车队沿帝国漫长的北境线西行,深入边塞军镇。右北平、渔阳、上谷、代郡、雁门、云中……他亲自登上每一段夯土城墙,远眺塞外。将领们在他身侧指点禀报,匈奴骑踪如何飘忽,边卒如何困苦,防线何处脆弱。他极少发言,只是听,只是看,目光锐利得像要剥开那苍茫的地平线,将北方大患彻底看穿。
嬴政接见了卢生,卢生伏在阶下,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远归的疲惫与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嬴政允许他出海,而他也确实没有空手而归,但他献上的不是仙药,而是一卷看似古旧的帛书,声称是从海外仙山所得的天赐之书,就是那《录图书》。
卢生献《录图书》,这代表他没有炼成丹药,但也同时说明了嬴政确实在召集方士练丹。这是一直悬在叶缥缈心上的一件事情,她从没有单纯到觉得帝王的心性会一成不变,她更偏向于越到晚期,他追求长生的执念会更加不受他自己的控制,毕竟他还是一直在允许这些方士在求仙。看来等回到咸阳,真的要想办法去端了那炼丹房。
嬴政微微颔首。一旁的赵高立刻躬身,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卢生手中接过帛书,再双手捧至御案之上。
他缓缓展开帛书,目光扫过其上古老的字符。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拉长,殿内空气凝固,所有侍从连呼吸都放轻了。
“亡秦者……胡也。”
五个字从他唇齿间缓缓吐出,声音低沉压制。
卢生已退下,但那句“亡秦者胡”的谶语,却像殿内缭绕不散的烟,缠在每个人的心头。
嬴政指尖叩击案几的声响,是这死寂里唯一的节奏,敲得人心慌。
叶缥缈垂眸跪坐一旁,看似平静,脑海里却已翻江倒海。
北击匈奴,是早已定下的国策,蒙恬大军怕是早已在筹备。这谶语一出,一切倒像是变成了被预言驱使的恐慌之举。
后世有说“胡”说的是胡亥,但叶缥缈觉得有些马后炮。
胡亥这个时候,还是个毫不起眼只会玩乐的十八公子,只不过他要是玩乐一世倒是好,非要被人牵了鼻子,遗臭万年。
古人预言,直指姓氏、地理、天命,什么时候过拆人名字取字,若是指他,干嘛不直言“亡秦者亥”?用这“胡”字,除了让人想到匈奴,还能想到什么?卢生就算有通天之能,能预见胡亥亡国,何必用这样模棱两可、极易被误解的字眼,他大可以更隐晦、更玄妙的方式告知嬴政提防幼子。可他偏偏用了一看就是指代外敌的词。而且还刚好在筹备北击匈奴的节骨眼呈上谶书。
所以,真相恰恰相反。不是预言决定了战略,而是战略需要预言。卢生交不出仙药,必须拿出别的东西来维持他的价值和嬴政的信任。于是,他投其所好,将君上早已关注的北方边患,包装成一个震撼的天命预言献上。“亡秦者胡”——与其说是预警,不如说是一份“投名状”,是对嬴政战略决策的“天意认证”。嬴政接受了这份“认证”,并非完全出于迷信,更可能是因为这与他内心的战略蓝图不谋而合,从而变得更加坚定,但是……确实也更急迫了些。
后来,胡亥篡位,倒行逆施,真的亡了秦。于是,所有后来知晓这段历史的人,都忍不住回过头,看向那句谶语,发出惊叹:“原来如此!竟应在此处!”他们将一个可能原本指向外患的预言,强行扣在了一个内部祸首的头上,因为这太戏剧,太宿命,太能满足后世对“天道轮回”的想象。这不是预言,这是后人用既定的结果,对前事进行的一场完美的“追认”和“附会”。
“谶书”是中国古代一种非常重要的神秘主义文献,可以通俗地理解为“政治预言书”或“天命暗示手册”。
这是上天的启示,所谓“天人感应”,古往今来,能够理智对待谶语的君王,少之又少。
叶缥缈抬眼,看向仍在沉思的嬴政。他的侧脸在灯光下犹如石刻,坚毅,却也染着一丝被天命之说撩拨起的孤疑。
叶缥缈斟酌着语气,声音放得极轻,又像是无意间的喃喃自语:“君上……”
话刚起头,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想摸清这天命之说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几何。
嬴政叩击案几的手指倏然停住。
“朕知你要说什么。”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但这嘲讽不是对她。
“卢生之辈,不过借天意以售其奸。但,朕,即天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定力。
“北疆胡患,扰我边民,窥我河山,非一日之寒。蒙恬秣马厉兵,岂是因他一句谶语?”他站起身,玄色袍袖拂过案几,身姿如岳峙渊渟,“朕欲击胡,乃因其势已成大秦之疥癣之疾,必除之而后快!与此谶何干?”
他看向书案的帛书,目光灼灼,只有洞悉一切的清明和近乎傲慢的霸气:
“谶语,终究只是一句话。是利器还是废铁,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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