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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
梳妆台上燃的红烛滴泪，美人艳若流霞，却还是觉得不满意，对着镜子细抿胭脂。
……
今天晚上小春要过来。
想起上次私底下约好的时间，李思佩眉眼一弯，忙要起身细细理着衣裳，却又因为膝腿的疼痛无法做到。
……
美人的眼中满是阴郁。
这是自己无法行走的第十天。
葱郁的手指带着焦虑的愤懑掐着掌心，她却因为这点疼痛而又恍惚了起来。
被关在宫中不像在府里，处处都行动不便，受制于人。
而正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之时，穿着官服的谢独春见门口小宫女都迷迷瞪瞪睡着了，此刻悄默声就进来了。
“小春……！”
她惊喜着一把攥住对方的手，偏低的体温和对方掌心略微高上两度的温度亲昵着融合，她眼睛里带着点委屈的泪意，娇嗔道。
“非要等到此时才来见我么？若你平时有空，也该来看看我才好的。”
自从上次对方与她说出那番话，她是一心认定了小春只属于自己的。
可给她画饼的谢独春也很无辜啊。
这些日子她快忙坏了，先是当太监，然后又去和尼弥西斯吃饭，现在还混成了太医院院使。
……
而又想起秦绍庭说的最后通牒期限，她不慌不忙咳嗽了声。
“别急。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
她目光警惕四处查看确认安全过后才小心翼翼俯身在对方耳旁说。
“你弟弟明日夜半时分在宫门口候着，届时自然会有人来把宫人都迷晕，我来接你出去，咱们可以出宫了。”
李权这些日子不声不响，实际上为救姐姐出来，他早与周家暗通款曲，甚至搭上了许褚裁的线，合谋要谋反了。
……
这也是谢独春从进宫一直以来的底气。
他们一厢人早就谋划好了，就连秦绍庭也正如他们所推测的，精准抓住李权软肋让他姐姐强迫进宫，江南总督这才阖眼——
肯与他们这些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而哆嗦着惊喜捂唇的李思佩虽然隐隐感知到弟弟和小春在谋划大事，但她此刻一心沉溺于小春难得柔情，便不打算再多问。
夜里烛光闪烁，她留对方吃了些糕点，又搂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肯放对方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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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此事当真？”
太后听见这个消息却并不怎么高兴，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满满都是费解，她转过身。
“既然有这样的事，我儿怎么不来告诉我？”
要潜逃谋反这件事她知道，可要带上谢独春她可没听说过。
如今儿子真是翅膀硬了，从周宇泰到李权，许褚裁都是暗中来往绝对不肯告诉她。
甚至……她咬牙，想到那个在自己宫里大闹天宫的野蛮少女。
许褚裁就算是要逃，竟然也要带上她。
谷青见太后心里不痛快，连忙宽慰几句。
“太后娘娘不必挂心，想来太子殿下只是一时贪新鲜，就算把那乡野丫头带在身边封个侧室，也未必有什么。”
可目光沉沉的老妇却摇了摇头。
可未必有谷青想的这样简单。
若说谋反，此事从多年前秦绍庭仰仗着那位国师夺权开始，他们一行人早就开始谋算了。
可如今又牵扯进这许多不相干的人。
“凭她也配？”
太后冷笑着，仿佛对着一个弱女子——自己的未来儿媳就可以端出这许多的架子，她也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深宫中的怨妇。
“我儿只能以大事为重，你就当不知道去告诉娴妃，计划照旧，告诉她——”
“让她明日就按他们给的时间地点假扮成那位江南总督的亲姐姐，再派几个杀手过去，务必要做得干净，利落。”
这样怪罪的对象也有，又能把自己扯得干干净净，何乐而不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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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谢独春已经困得在桌上小鸡啄米了，可那位神祗此刻抿唇，仿佛兴致不太高地撇头。
“既然小春要睡觉，我便走了。”
冷淡的语气里却明显浮现了一丝委屈。
谢独春头疼欲裂，她上半夜是赶的李思佩这场，下半夜还要被小蝴蝶骚扰，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个觉啊。
而那长发神祗见对方兴致缺缺，原本对方想听的抽象话术在嘴边却被咽了下去。
祂垂眸看着恍然不知自己命运的少女，语气里有些飘忽不定。
“小春，你……想死吗？”
这是一句问语。
而谢独春莫名其妙抬头，生和死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是自己不想就可以不死吗。
……
神祗却低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为她把耳边碎发拢了拢。
都是命运的囚徒罢了。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如果死了的话，你最想去哪里呢？”
“死了之后最喜欢用哪种棺木呢？”
“想要葬在哪里？”
听着对方满口死死死的，谢独春终于没忍住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
“别咒我，滚。”
而满脸无辜，正在征集即将死之人意见的尼弥西斯无奈叹了口气。
那约会地点他就自己选了。
幽深金眸不动声色地柔和了几分。
等小春死后，祂会把她带回家。
就在……那片美丽的蝴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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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明明只要天亮就会被那位帝王召见并要求呈上火药，可谢独春此刻却穿上自己蓄谋已久骗到的太监服，鬼鬼祟祟朝李思佩住的地方挪动。
……
小院里还是那么宁静，甚至就连守夜的小宫女还是如昨天一样歪倒在门槛旁熟睡，让原本精神还高度紧张的谢独春放松了不少。
而身材窈窕的美人也如昨日一般安坐在梳妆台前，只是梳妆台的铜镜已然破碎，无法再倒映出那人的真假。
……
“走吧？”
谢独春无暇顾及其他，只当镜子是被无法行走脾气越来越暴躁的李思佩砸碎的，此刻忙着赶路，她也不欲多言。
而知道李思佩行动不方便，她便蹲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来，我背你。”
可理想中对方带着馥郁体香的温热却并没有靠上来，却有一把锋利的刃无情穿透了她的心脏。
“……”
被剧烈疼痛捅得发不出声音的少女就这样倒下，濒死前，面前是娴妃那张高傲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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