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宅院深处灯火尚明。
魏恪推门进屋时,菊清正安静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膝上衣角。
“你一路奔波,先坐下歇息,不必拘礼。”
菊清闻言抬起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直了直身子,仍拘谨得很:“我……我是来求您救我一命。”
“既然你敢找上门来,便是信我,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菊清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努力忍住,将早已准备好的话娓娓道来:“我原是醉春院的人,三年前被一个南方口音的男人赎走,什么都没说,就把我送去了通州。”
“他把我送给杜绍成,可我偷听过杜绍成喝醉后跟人说,是崔家送来的礼……杜家事发后,我和几个姬妾去庄子里藏着,本以为避风头就好……可不久后,庄子竟起了火,我亲眼看到外头有人拿火把围堵,是来杀我们灭口的。”
她哽咽着咬住下唇:“最后只逃出我一个。一路颠沛流离,听人说魏大人您不畏权贵,护得百姓周全,我才敢来找您。”
魏恪听完攥紧了双拳。
崔晋一党当真罪大恶极!
“你愿说出这些,已经是莫大勇气。你放心,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担惊受怕。”
说罢,他转头吩咐门外守卫:“让小厮送药来,再添两床厚被。人是本官亲自带进来的,谁也不能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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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恪安顿好菊清后,第一时间传信给崔莞言,他犹豫了片刻,又在信中添上一言,邀孟琬一同前来。
孟誉的真相,哪怕再难启齿,也该让她知晓一二。几人都约在御史台私下传递消息的落脚点——城西旧茶坊。
茶坊隐于后街,门脸虽不起眼,院中却别有洞天,冬日阳光落在屋檐上,照得几方残雪格外刺眼。
崔莞言先行入内,不久孟琬便也到了。
“你来的倒快。身子好些了吗?”
孟琬解开斗篷,坐下时顺手将发髻拢了拢:“我本就没受什么伤,休息一日便缓过劲了。这些日子被困在府里,倒是要把我憋出病来。”
“那是怕你再出事。”
“让那些人冲我来好了。”孟琬哼了一声,顺手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又道:“不过今日你忽然唤我,可是有什么新动静?”
崔莞言正要说话,转头见魏恪从院中走来。
孟琬手一顿,咬着那块点心半晌没动,目光冷冷一挑:“原来是他。”
崔莞言见她神色不悦便劝道:“你收一收脾气,今日这事……你会想听的。”
孟琬咽下那口点心,勉强挤出一句:“既然是你唤我来的,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当场走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魏恪一眼,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防备。
魏恪这个人,太过板正、太过冷静。她早先曾替人奔走入过御史台当众质问官吏,便被他斥为“胆大妄为、不合礼法”,还修书一封告诫父亲“女教不严,须重训导”。害她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半月。
她那时便对他印象极差,只觉得他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实则对女子心性冷淡刻薄,全无情理。
而后哥哥失踪,他作为主审,头几日确也上心,奔走多方查了不少蛛丝马迹,可不过两旬,他便骤然中止了调查,转而避谈此事。朝中有人说他顾全大局,她却只觉得他是认怂避祸,弃案于中途。
莞言说此案另有隐情,她信。但信归信,这两年家中动荡、兄长音讯全无,她被迫沉声忍气之时,魏恪的冷漠与“公事公办”,早在她心里留下芥蒂。
此刻再见,便是为了正事,她也实在无法对他多给什么好脸色。
“劳烦二位一路舟车而来。”魏恪朝她们拱手。
崔莞言笑着回礼,孟琬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避开他,连个回应都懒得给。
魏恪始终未曾落座,立在两人面前。他拱手躬身,郑重其事,姿态比寻常官礼更低,近乎鞠躬行礼:“孟姑娘,彼时孟誉之案,我身为主审,未能查个水落石出,是我魏某无能,亦是我心中至今之愧。”
他抬眼,眼中并无推诿避让,只有直面过失的坦然:“我知你心有怨意,有所不信,皆是应当。可如今线索再起,我再不敢推诿卸责。此案我会亲自查到底,不管结果如何,绝不让昔日那样的冤屈再次埋进泥里。”
孟琬原本倚着茶桌,可眼前这堂堂御史,竟如此郑重地躬身赔礼,她一时间反倒怔住了,说不出是惊讶还是不自在。
本想回几句冷话,却见魏恪依旧低着头,神色恳切不像作态。
沉默半晌,她只得咳了一声掩去心绪,别开脸道:“魏大人不必说得这般重,我……我只想早些见到我哥哥,别的,没多想。”
崔莞言轻拍她的手安慰道:“只要我们不放弃,孟誉的冤屈,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孟琬点了点头,可那“冤屈”二字却在心头回荡不去。若是冤屈已成,岂不是说……
她早就想过这个结果,只是这些日子总是告诉自己,也许还有希望,也许哥哥只是受困还能回来。可眼下魏恪与崔莞言的反应,让她无法再自欺。
“你方才说有了新线索……是不是……是不是我哥哥已经不在了?”
魏恪与崔莞言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
孟琬眼眶越来越红,嘴唇抿得死紧。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崔莞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手覆在她手背上:“你哥哥他的确不在了。”
“为什么?我们家也没什么大仇大怨的,到底是谁要害他!”
“就是因为他是个太干净的人,所以挡了人的路。”
孟琬听得心里一窒,眼泪一下没止住,连忙用帕子按住:“我没事,我就是……憋得慌。”
她吸了吸气,手指揪着帕角,勉强笑了一下,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些天我娘天天念佛,我爹整宿不说话。我一个人闷在屋里……就想着要是哥哥回来该多好,结果——”
崔莞言伸手将她搂过来,轻轻拍了拍她背:“你现在难过是应该的。可若真要为你哥哥讨个公道,就得先好好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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