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你过来帮他一下。”
陈起虞并没有对他说话,只是叫了其中一个助理接过易仲玉手上的托盘。随后便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午后的光线细碎,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浸在冷泉里的玉雕,清冽且遥不可及。他似乎与周遭一切浮华的、躁动的气息都隔绝开来,多出点生人勿近的意味。
易仲玉莫名心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不多时,与会的股东悉数到齐。
会议在陈追骏沉浑的嗓音中开始。周会前半部分只是例行公事,日常的各项议题流水般推进。易仲玉佯装专注聆听,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偷瞄那个方向。他期待着,哪怕只是一个偶然的眼神交汇,一次客气的颔首。
可惜全然没有。
陈起虞当真不认识他。当真、只拿他当陌生人。
陈衍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指着席尾的易仲玉,向在座各位如同介绍一个精美的玩具一样介绍易仲玉,“这位是我父亲的养子——易仲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今天开始如果有时间会跟我一起来集团,各位叔伯请多照顾。”
一瞬间,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易仲玉身上,好奇的、审视的、讨好的。又是一群不怀好意的的目光。易仲玉第一次步入社会,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接受、或者说无视这些来自外界的目光。
他适时地站起身,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略带腼腆的笑容:“各位叔伯前辈,以后请多指教。”
他终于找到机会。
他的视线,在这谦逊的环视中,自然而然地落向了陈起虞。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起虞终于抬起了头。但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看待屏幕上任何一个滚动的数据,或是墙上任何一幅装饰画,极其短暂地在易仲玉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漠然地移开,重新落回手中的文件上。没有温度,没有认出,甚至连最基本的、对“陈衍川身边人”的礼节性关注都吝于给予。
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对待陌生人的无视。
易仲玉收回视线,一瞬间很是茫然,目光尽头竟不知该落向何处。他只好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缓缓坐下,桌下的手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点物理性的刺痛,才勉强压下了心口那阵突如其来的、几乎让他窒息的酸涩与闷痛。
可是他也疑惑。
即使记忆里的这时候,陈起虞对他不算亲昵,可也不会冷淡、生疏至此。
为什么,陈起虞像是在用最彻底的冷漠将他推开。这冰刃般的忽视,如同剜心。
会议继续进行。很快,议题轮到了陈起虞负责的部分。
“主席,”他开口,声音透过空气传来,是易仲玉记忆里那般沉稳,此刻却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现在海嶐集团旗下有两家商场需要整修重建。一家是位于市中心核心地段的弥敦道168号。弥敦道168号以高奢人群为目标,邀请入驻的也都是高奢品牌,因而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无人问津,商场流水每况愈下,如今几近关停。另一个则关于城西旧改项目的前期推进,‘瑷榭儿’旧商场是旧改项目的关键工程,但眼下租户安置谈判陷入僵局。超过七成的租户签订了长期租约,联合起来抵制清退,情绪激烈。另外,有几家关注民生议题的媒体已经嗅到风声,开始跟进。如果在这个阶段采用强硬手段,恐怕会引发负面舆论,对集团声誉造成不小的影响。”
两个急需改制的商场问题被摆在台面上,陈起虞的陈述客观且清晰,不带一点推诿。
两座商场的问题都不小。但改制的难易程度显而易见。
陈追骏的眉头皱起,手指不耐烦地在红木桌面上敲击。他向来不管海嶐集团旗下的商场业务,这部分一直由陈起虞全权处理。商场业务涉及商铺,那些店家麻烦频出,他懒得和这些底层人民浪费口舌。只是他有敏感多疑,不肯彻底放权,因而要求周会上陈起虞必须实时汇报各家商场的情况。
“两座商场而已,这点事拖了多久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之前是谁在跟进的?”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位高管,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滞。被目光扫到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眼神飘忽。谁都知道,这两个商场根本不是“小事”。弥敦道168号亏损半年依旧,地处市中心周遭全是类似的商场,同质化严重,想改变亏损现状除非直接把商场卖掉。瑷榭儿那边个更是麻烦,一边是蛮横难缠、抱团取暖的“钉子户”,一边是虎视眈眈、正愁找不到豪门丑闻的媒体,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惹一身骚,还会在老板心里留下无能的印象。根本就是两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
寂静在蔓延,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微弱嗡鸣声。
易仲玉垂着眼,看着自己面前光可鉴人的桌面,倒映着他自己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记无形的重击而隐隐作痛,但一个念头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苗,越来越清晰——这是一个机会。借此,他不仅能名正言顺介入集团事务、获取陈追骏更多信任……并且,他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再次走近陈起虞。
易仲玉迅速在脑海中总结方案。他努力回忆前世这两座商场的结局,弥敦道168号改制成功成了网红打卡点,而瑷榭儿——位于九龙区的最后一个地标点被强拆,那些曾经的商家似乎也未得善终。
九龙城区。不是个简单普通的地名。那里也曾经是父亲易有台生活过的地方。
所以换句话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