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皇是不会允许我去的。”韩靖轩心里很清楚，失望和落寞在心间逐渐成型，避无可避。高位之上的人，所在意的，永远是制衡。
后宫的女人如此，朝堂亦如此。
这是帝王的选择。
宸妃抓着他的双臂近乎嘶吼：“你必须去！”
韩靖轩错愕一瞬。
“哪怕是违抗皇命！”宸妃蓦然地又松开他，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又痛哭，最后跌落在地上，她回头，一双眼眸含着泪水，脸上表情却异常坚决：“我入宫为妃十五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还记得锦州一案吗？陛下先前派去的人被暗杀了，可结果呢？事情真相大白之后，锦州官员从上到下，不论大小全部被处理，就连朝堂之中，与锦州官员有所牵扯的，也逃不了。咱们这位陛下，心……可狠着呢！”
韩靖轩回想起沈云鸢从锦州带回来的赵礼阶的那两个孩子。
尽管沈云鸢想要去保护这两个幼童，但在崇明帝心里，赵礼阶是个罪人。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死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也是既定的结局。
帝王之怒，不动声色，却又处处无情。
他上前，小心搀扶着宸妃起来。“姨母的话，轩儿记住了。为了我自己，为了姨母和舅舅，为了霍家，我一定会去云崖关！”
违抗圣旨是死罪。
但坐以待毙也不是他韩靖轩的路数。
宸妃歇下后，韩靖轩又去了一趟长春宫。
他向崇明帝请旨。
跪下一刻，还未开口，便被崇明帝拒绝。
韩靖轩心中不由自嘲：“果真是帝王家无情。”但他并不打算放弃，“父皇，儿臣听闻二哥在回京路上受伤，故而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亲自前去迎接二哥回京！”
既然云崖关一事无法直接参与，那他就换个方法。毕竟崇明帝不希望他参与，那他在明面上，就不参与。
“怎么想起亲自去接你二哥回京？”崇明帝躺在软塌上，背对着他，身子微微一动。一旁随侍的福安立刻上前，伺候崇明帝起身。
崇明帝端坐在软塌上，看着跪在眼前的韩靖轩，轻道：“宸妃情况如何？”
韩靖轩跪伏在地上，轻道：“姨母自从被禁足，就一直悔悟，日渐消瘦，近来更是病体缠身……儿臣恳求父皇，派太医去看看。”
“朕知道了。”崇明帝瞧了福安一眼，吩咐道：“明日去太医院让李太医看看。宸妃虽是禁足，但终究还是朕的妃子。”
福安立马回话：“老奴明白。”
崇明帝看向韩靖轩：“明日一早出发，去接你二哥回京吧。”
“谢父皇！”韩靖轩叩谢皇恩。
出宫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的父皇，就这么答应他的请求。
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
翌日，早膳过后，沈云鸢刚回到自己的小院，上官离就带着福安和一名侍卫进来。
沈云鸢在见到福安和那名侍卫之后，便明白这是崇明帝的意思。
房间内，福安指着门外的侍卫道：“二小姐，这位是秦虞，您去锦州的时候，就是他随侍左右。此次前去云崖关，陛下让他跟随您一起。”福安躬身道。
沈云鸢对福安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过陛下。陛下交代的事情，鸢儿一定会办妥。”
转身之际，沈云鸢眼神看向连翘，连翘立马会意，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福安。
福安迟疑之际，沈云鸢解释：“公公莫怕，鸢儿此去云崖关，不能侍奉陛下左右，还望公公费心照顾，仅此而已。”
“好，那老奴就收下了。”福安道：“此去云崖关危险重重，还望二小姐保重。”
福安走后，沈云鸢让连翘请秦虞进来。瞧着身背行李腰间带剑的秦虞，沈云鸢笑脸相迎：“多日未见，秦大哥可好？”
“二小姐客气了。此次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二小姐。”秦虞是崇明帝的暗卫，也是暗卫首领，沈云鸢在长春宫陪伴崇明帝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观查沈云鸢。经历了锦州一案后，更是对沈云鸢一改往日的态度，打心底恭敬了不少。
“这下好了，小姐去云崖关，上官那小子路上也不会寂寞了，有秦大人在，他们也可以互相切磋。”连翘看了一眼一旁抱剑而立不说话的上官离。
秦虞转身，看着走上前的上官离，笑道：“上官兄弟，多日未见，你气色好多了。”
“是好多了。”沈云鸢瞧了一眼上官离道：“自从他体内的毒解了之后，就手痒痒，按捺不住，四处逮人比武，阿臻都被他揍了好几回了。你这次来，可要抽空好好跟他切磋切磋。”
秦虞笑言：“一定。”
“二小姐打算何时出发？”秦虞问。
沈云鸢正要回答，却见上官离一阵风似地闪进两人中间，道：“半个时辰后。”
“谁跟你说半个时辰后的？小姐还没说呢？”连翘瞪着上官离愤愤道。
沈云鸢笑笑：“就半个时辰吧，赶紧收拾。”
连翘一听这话不对，当即问道：“小姐这次不带连翘一起吗？”
沈云鸢好笑一阵，轻道：“连翘，云崖关不比锦州，此去路途遥远，说不定还会上战场，我好歹会点武功，你呢，跟我去云崖关照顾枢儿吗？”
连翘道：“可、可是连翘舍不得小姐啊。上次从锦州回来后，小姐就去了宫里，这次才回来，就要分开，连翘舍不得小姐，连翘想——”
“你不想！”上官离一把揪着连翘的后领子，将人从沈云鸢身边儿给挪开：“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卫，我会保护好小姐的，不用你操心！你留在府中照顾好王爷王妃即可！”
连翘大叫：“小姐你看，这家伙现在都开始欺负我了！”
上官离一脸冷淡：“我没有。”
连翘：“你有！”
“没有。”上官离哼了一声。
连翘不依不饶：“你有！”
上官离不耐烦，直接将剑拔出一半，连翘当即躲在沈云鸢身后，声音弱弱道：“小姐你看，他说不过我还想杀我！”
“……”上官离一时语塞。
沈云鸢和秦虞被这两人逗笑。
她护着连翘，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对上官离道：“连翘是我好姐妹，你以后对她客气点儿。”转过身，看着连翘又道：“你也是。明知道那小子一根筋，脑袋不好使，你还跟他吵。”
“我错了……”连翘虚心道。
正月年关，因为云崖关一事，崇明帝下旨各府今年一切从简。
大风骤起，白雪携带着花香，沈云鸢望着自己这安静的小院，对连翘道：“我走之后，这里就交给你打理了。把东墙角那棵梅花树挖了，种一些玉兰和月季吧。”
“为什么？”连翘问。
沈云鸢道：“看腻了，想换换不一样的风景。不好吗？”
“没问题。等小姐回来了，连翘一定会这里花开满园的！”
***
魏阳王府。
夜三守在书房门口，一名暗卫前来，跟他小声附耳了几句后便离开。
转身，夜三敲门：“王爷。”
“进来。”书房之内，满地图纸。夜三惊诧之余，但见那些图纸皆是云崖关附近的山脉与河流。韩靖轩此刻正背对着他，站在书架旁，翻看一本书，抬眸瞥了他一眼，问道：“阿鸢已经出发了？”
夜三道：“是。除了二小姐身边那个上官离，陛下还派了秦虞。”
“有师兄在，本王倒是不担心。”韩靖轩合了书，沉思道：“你上次说那个上官离是钱奎培养的暗卫，但本王总觉得这人的身份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他与阿鸢和本王都有几分相似，继续查，从钱奎买下他之前查起！”
“是。”
夜三瞧着地上的图纸，好奇问了一句：“王爷，二小姐此去云崖关，您不会也要——”
话还没说话，他就被韩靖轩瞪了一眼：“你要是不想当这夜影的首领，本王就让夜六来。本王看她比你懂事的多！”
夜三立马跪下：“王爷赎罪！属下知错了。”
“知错了还不下去准备！”韩靖轩继续翻看书。
夜三抬头，一脸困惑：“准备什么？”
韩靖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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