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能言善辩,不愧是阿鸢。”
“沈公子过誉了。”
两人将阿昌送回家,慢悠悠地往客栈走。半夜三更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人说话便也无所顾忌了。
沈听闲闲地道:“不过阿鸢觉得这人可信吗?若他将今晚的事告诉崔明,咱们怎么办?”
“怎么,你认为他还有别的选择?”姜鸢负着手往前走,“他若铁了心跟随崔明和端王,便不会跟薛大人说那些话。而且——”姜鸢转头看了沈听一眼,“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他家在哪了吗?”
姜鸢的眼里带了丝阴毒,而沈听却视若无睹,他笑了一笑:“阿鸢总归不会想杀他们全家吧?”
姜鸢轻歪了下头:“有何不可?”
沈听抬手遮了遮她的眼,声音里有些无奈:“我就不用试探了吧?都说了我愿意与你站在一起。”
姜鸢打掉他的手,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他一个远在江州的普通杂役,每天能吃饱穿暖照顾好全家就已经觉得足够幸福,上京的皇子造反这种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即便真的不小心卷入了……崔明都得给自己留后路,他如何会愿意真的陷进去?自然是早脱身才好。再者说——”话音忽然止住,因为她发现沈听并未跟上来。
她回过头,看到沈听还站在原地,微微皱眉:“怎么了?”
沈听面露委屈:“我害怕。”
姜鸢:“……”不过就是打掉了他的手,至于的!
忍了又忍,到底是没狠心把他一个人扔下,她压下火气,冲着沈听伸出一只手:“给。”
沈听便笑了,走上前来牵住她:“好了,阿鸢你继续说。”
姜鸢:“……”说到哪儿都忘了。
“再者说——”沈听给她提醒。
“……”姜鸢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她这是做了什么孽遇见沈听这么一个人。
“再者说——”姜鸢继续道,“我们今日已经告诉他,陛下知道了端王的事,那么端王所有的谋划便都会失败。他即便再傻,也得赶紧想办法‘跳船’逃离了吧?”
“可若他不信我们的身份呢?”
“你长这么好看,他为什么不信?”姜鸢道。就连她,一开始见到沈听,也以为他是哪家的世子爷。
一个人即便再落魄再邋遢,他周身的气度也是改变不了的,那是自小熏陶耳濡目染的东西,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他非富即贵。况且姜鸢还给人一句又一句的蛊惑。
只要能确认这一点,阿昌便信了八分,剩下两分不过是他自己与自己内心的博弈。
自然,若是时间长一些,他或许真能回过味儿来——陛下派人查自己儿子是不是想要谋反怎么可能就派两个少年来?
沈听了然,所以她没有给阿昌太长时间思考,只让他明日便找到钥匙救出薛明善,因为只要救出薛明善,他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怪不得她说阿昌别无选择,因为她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从见到薛明善到此时,不过几个时辰,她却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种种,换成旁人可能会觉得这姑娘心机深沉可怕得很、不易深交,可沈听却真心实意地称赞:“如此谋算,阿鸢当真聪慧。”
“不比沈公子——我想得再多,沈公子不也都猜到了吗?”姜鸢说着拽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如沈公子一般能够识破人心。”
沈听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却也不恼,低眉浅笑了一声:“阿鸢这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姜鸢:“呵。”
大概是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下不去了”,沈听再有什么想知道的也不藏着掖着了,一路上问题一个接一个。而姜鸢暂时也把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他问什么便也都回答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把那个铁笼弄开?非要拉上那阿昌做什么?”那般精铁虽说一般来讲砸不开,可也能找锁匠配钥匙,即便利平县的锁匠功夫不到家,可也总不至于整个江州城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锁匠。左右薛大人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危险,无非是等几日罢了,但等几日也比节外生枝的强。
姜鸢道:“我若是带着剑,自然不需要他人相助。”
说起来有些感慨,前世她那把剑削铁如泥——那一年北厉来犯,她刚刚出孝期便自请而去,临行前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只长长的铁盒,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把剑,剑长三尺,宽二指,剑柄上雕着一只鹰的图案,剑身呈淡青色,剑尖锋利无比,是把顶好顶好的剑。
那把剑从那天起便一直跟在她身边,陪着她浴血奋战,陪着她所向披靡,陪着她身消魂死……只是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那把剑是谁送的。
不知道她死后那把剑会落到谁手里,大概是杨谦吧,毕竟他要拿着自己的信物去收服姜家军呢。而今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那把剑一面。
挺可惜的。
沈听一笑:“我还以为阿鸢是怕偷偷把薛大人救出来会连累阿昌呢,如此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就说这人的头脑格外好用。
姜鸢向来不愿被人看穿心里柔软的那部分,故而从不愿多说,可现下既然他猜到了,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于是便直言道:“确实有这层意思。他既没有参与过那些事,留他一命又何妨。薛大人不也说让我们放过他。”
“阿鸢到底心善。”沈听感叹。
“并非心善,只是觉得多个人以后也许有点用处。”
袖炮之下,两人掌心相贴,手指紧紧相握,凛冬里,只有手心那一层薄薄的温度慰藉着人心,沈听抬起眼:“可此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
“沈国公府。”沈听道,他放轻了声音,“阿鸢,我是沈国公府的世子吗?”
他以为姜鸢起码会犹豫几分,哪知姜鸢想都没想,张口便道:“我怎么知道。”
沈听哑然片刻,随后竟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姜鸢扭过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你疯了?我不过随意糊弄他两句而已,谁让你也姓沈。”
“没有……”沈听止住笑,神情多了几分懒散,“我还以为阿鸢帮我找到家人了,正想着怎么感谢阿鸢呢。”
姜鸢:“……”
说着沈听又叹了一声:“原来我不是皇亲国戚啊?白高兴一场。”
姜鸢忍不住嗤了一声:“你还真以为皇亲国戚了?表兄……一表十万八千里,有什么用?沈国公手里可没多少实权,国公爷……挂个名而已。”
开国功臣又如何,血脉相连又如何,常胜将军又如何,都抵不过帝王的疑心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