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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新春

小说:

微月临春阙

作者:

长安小郎君

分类:

穿越架空

一排大小各异的十二生肖泥塑在妆台上列起队,纤细的指尖自它们头顶一一点过,周而复始,乐此不疲。铜镜里照出两个妙年小婢青春的面庞,各都垂目含笑。

“夫人,稍坐起来些吧,奴婢要给夫人挽髻了。”

露微已不知把这十二个小东西数过多少遍,脑袋枕在臂上,听这话才觉酸麻了,慢慢直起身,舒展了一番方好好端坐,“今天就是初五了,再有一天杨家就要来亲迎了。”

雪信一面为她分发挽髻,一面笑应:“是啊,日子过得真快,等沈娘子去了杨家,夫人倒少了个伴了。”

露微笑笑,从生肖队尾拿了小猪在掌中盘弄,“她说她要天天回来找我,不理她新婿,我倒看她是不是诓人。”忽想到了什么,敛了几分笑,问道:

“兰娘子的病可好了?断断续续也有一个月了。”

雪信丹渥皆知是何缘故,近来跟随露微去李氏处帮忙料理婚事,沈家女眷就独少了沈浴兰一人。雪信便道:

“她那里先说是水土不服,后来又说添了风寒,反正没听说她出来过。姑夫人一门心思在女儿婚事上,也不会细究她如何。”

丹渥点点头,也道:“就是叫她家两位嫂子看着些,并没别的。”

露微听来想来,既怜惜也无奈,便道:“雪信,你稍待避着些人,拿些吃用补品送去,顺便告诉她,小妹出嫁,长姊没道理不在,我不想后日见不着她。”

雪信自是应下,手中青丝正挽到最后一束,方才固定好,倒见帘幕一晃,谢探微忽从后头歪出张脸来,就道:

“长姊何曾病了?我才还见她在母亲那里呢。”

他不仅举动促狭,竟还断章摘句,胡乱解释,惹得雪信丹渥笑也不是,羞又难避,只好退守一旁。

露微也为他所惊,后怕不及,先遣了二人出去,白去一眼:

“已是新年了,又添一岁,你怎么还活回去了呢?”

谢探微倒就是听了只言片语一时惊怪,没在意别的,忙靠去她身侧坐下,赔笑又作揖:“赵学士这话,就当是新岁贺词,贺下官青春永驻。”

露微打量他这神态,应是没听清原话,放了心,也不禁好笑,用力拍了下他揖来的手,扭过脸不去理睬。谢探微早瞥见她嘴角漏出的一丝笑意,又见她妆粉未扫,乌云蓬松,却鼓着腮刻意作态,反愈发可爱,就如——她手上盘弄不歇的小猪。

“微微。”他忽然展臂抱她入怀,贴着耳鬓,温柔送声,“原谅我,好么?”又道:“你刚才没说长姊,那是谁呢?告诉我知道知道。”

露微虽不挣脱,却也不动,斜目瞧他半晌,轻哼了声:“是芳儿的长姊,也就是你的另一个表妹。”

“我还有表妹呢?”谢探微却完全无知,他见了沈家亲眷,也只知上有姑母,下有两个表弟,既没单独见女眷,也没问过。

露微一点头:“是你姑父的庶女,没了母亲,不服咸京水土病了,姑母又忙着芳儿的婚事无暇关顾,所以我多问几句。”

提到这些家事,谢探微忽觉无趣,手掌缓缓覆去露微双手,道:“他们自己尚且疏失,你又何苦去操心?”顿了顿又道:

“想来我都不算认得姑父,便是五岁前见过也不记得了,十年前他过世,我也未及赶回去。所以,姑母亲生的不过略有印象,庶出的有几个就是糊涂账了。”

说得是亲戚家事,却何尝不是反衬他自小离家之苦,露微一时心意都软了,将头偏在他肩上,笑道:“听说庶母有四位,但庶出的孩子倒就这一个女儿,叫沈浴兰。”

谢探微觑了觑眼,表情嫌弃,口中便低声喃喃:“这么多,倒认得过来。”

露微见他神情时,已知他说不出什么周全话来,咬唇忍笑,不欲他再往此事上衍生,分出右手将他的脸拨过来,另道:“方才去见父亲都说了什么?”

谢探微倒没忘了这件正经事,平了平心气,先将颊上露微的手握到了掌中,“其他无甚特别,只是姊夫也在,他才到新任,说起些处境,果是有些蹊跷的。”

自那日从太子口中提前得知消息,不到三日便颁布了岁考的结果,给事中的官职果然落在徐枕山头上。即使谢道元也去求见了皇帝,却终究没能改变圣意。

“章圣直毕竟是宰臣,总要顾及身份尊重,难道真的当众给姊夫难堪不成?”

谢探微轻轻摇头,“自然不是,而且也并没有故作亲近,凡事遵章依序,上下都是一片平和。”

一件事的形势,若在两个端头,或是偏向哪头,都可叫人轻易瞧出趋向,可若只在当中,与左右秋毫无犯,便难以判别了。日中之影,一看便知定是要偏西的,可单一个没有下雪的寒天,你怎知是已立了春,还是尚在凛冬呢?

不觉想得深了,一直握在掌心的小猪忽从指间松落,咕咚一声。露微方才回神,侧目去找,倒没滚远,恰在谢探微脚边敦实坐着。

“怎么了?”不必她指使,谢探微已将小猪捞了回来,仍送回她手里,“乱想什么?”

露微抬眼看他,半晌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腊月至今,咸京都没有下过雪?我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回,没有下雪就已经立春了。”

谢探微亦细细地看她,眼波平静,道:“风云气候,分属自然,从无一定之规,不变之理。下或不下,又何时下,都是自然之理。而天行有常,万物众生都是不能违背常理的。”

露微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好,心有所解:“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鼓不能藏声,镜亦不可藏形,对吗?”

谢探微深一颔首,却将她双手托起,直至那小猪升到铜镜的高度,“你看,藏不住的。”

露微对镜一笑,既为他此举滑稽,胸中亦无不畅然。

……

去冬无雪,春来可还有雪?大抵百姓农户还是盼望的,因为春雪兆丰年,此时秧苗尚未长出,苏醒的害虫却会被冰雪冻死,才会有一个好收成。然而赫赫京华,多的却是不事稼穑的门户,他们不关心冬雪未至,也不必仰望雨露春恩。

安定观的主人李柔远便是如此。数月之间,霄壤之别,起初的怨愤仓惶,却不期然地变成了平静,也许是三清殿上的神仙显灵,让她发现这才是明路。

才刚结束礼拜的李柔远被侍女搀扶起来,往内堂更衣理妆。华丽的妆饰很快替换了海青的道袍,铜镜中,翠凤下,依旧是青春娇美的面庞,眸光点漆,一笑动人肠。

“娘子,他来了,见么?”

侍女灵香忽从侧门进来,附到李柔远耳边递了话。李柔远眉眼微侧,复对镜中推了推鬓边金钗,道:

“这个时辰?”

灵香答道:“奴婢也不敢叫他进来,引到后巷问他,却说是他家今日办喜事,上下繁忙,没人在意他的行踪。”

李柔远稍觉诧异,想了片刻方记起旧闻:“是国子司业杨献的儿子娶谢家甥女吧?这桩婚事稀奇,听闻谢道元为甥女多次登门,杨家原是不肯的,怎么忽然就成了?”

灵香摇头道:“是杨谢结亲不错,只是奴婢也不知缘故。”

李柔远若有所思,忽一轻笑,道:“去把他带来吧。”

灵香得了指令,不上半刻就将人领了进来。此时堂上已落下一道珠帘,帘内香雾缭绕,李柔远倚在暖榻上,身姿窈窕,意态娇慵,余光已见那人伏跪扣头,却只将灵香唤来身畔。灵香垂目上前,轻车熟路替了一旁侍应小婢,便再不动声色。

“娘子既肯赐见,何不允臣细禀?”

李柔远正欲端茶来饮,嗤声一笑,这才放眼瞧去:“我并没有不许你说话,你起来就是。”看他缓缓直身,整理襟带,神色倒很闲定,便又道:“你坐下说吧,不过——谢探隐,你也来了两次了,可别再只说些毛遂自荐的空谈。”

本朝右相谢道元的次子谢探隐闻言微微抿笑,仍走去一旁杌凳坐下,方拱手作答:“臣决心来此,本身便非虚空,娘子说臣前番只是毛遂自荐,便是接纳臣的意思了。”

李柔远略感一惊,目光扫去,不觉微露赞许:“你和你阿兄果然是两般人物。”顿了顿,又道:“可惜,你终究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好处。”谢探隐仿佛早知她的下文,紧接着脱口就道,随后又从容一笑,“臣知道,不管是先前贵妃说动陛下,欲将娘子下嫁于臣,还是如今,娘子能容臣坐在这里,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娘子始终想要得到臣的阿兄。”

李柔远沉默半晌,问道:“你难道不知,我如今已经不能再有婚配了?”

谢探隐将面上笑意添了几分,道:“婚姻只是名分,与是否能得到一个人,并不相冲。况且,得到臣兄长的关键在于除去赵露微,没了她,娘子便可稍平先前所受的屈辱,余事方可再图谋之——臣心亦如娘子,不愿赵露微在我谢家只手遮天。”

李柔远既对谢家下过许多工夫,便是早就清楚谢家情形的,不禁点头,信他此言,“那么,你有何本事可以帮我除去你长嫂?你敢杀了她?”

谢探隐缓缓摇头:“杀人害命,引火上身,娘子不是早就试过,行不通么?”舒了口气,却忽作正声:

“娘子如今境地,皆因直学士姚宜若揭发娘子私乱之事,可姚宜若正是赵露微前夫的弟弟,从前她尚在姚家时就与这小叔十分情好,以至于如今什么事都敢帮她。就连臣家今日的喜事,也是她赵露微一手促成的。臣的父亲作为女家尊长主动登门,杨家都不愿答应,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术,杨家忽然就点头了。其中或有姚家的助力,也未可知,所以,她赵露微就当真清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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