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你成婚后第一次来我这里,我们不谈这些了好么?”
听德妃如此说,同霞很快便想起来,上回在承香殿,正是向皇帝请求下嫁高齐光的那次。虽然至今尚不足一年,却大有时移世易之感。看着德妃委曲求全如旧,她也徒然感慨。
皇后因奚落德妃受到皇帝冷待,已有旬日过去。高琰果然无法插手后宫之事,竟提议加授萧遮太常卿的职衔。
虽然高琰用意明显,但因诸皇子中,先前唯有肃王遥领着一州刺史,再无其他皇子领官,这份“赔礼”便到底也算有几分诚意。只不过,最终并没有落实。
“历来皇子授官,不过是锦上添花,大多并不实际管理事务。况且又是太常卿这样的礼乐官,本也没有什么分量,娘娘何不就劝陛下接纳也罢了?”
见同霞还是要分说此事,德妃无奈道:“你这样聪慧,怎么就想不明白?七郎已被他们视作妨碍,若是陛下降旨,我也无法,可这是他们给陛下的台阶,我们怎好糊涂呢?”
同霞哪里不懂,只是想到自己的计算,实则也是漫不经心,笑了笑,拣了案上德妃亲自挑选来的糖吃了几块,另起话端:
“前日七郎同我说,我们两府本就挨着,要叫人从后园开一道门联通起来,以后天天来找我玩。娘娘看看,他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也不怕王妃笑话。”
德妃蹙眉一笑,牵起她的手道:“你如今既然住在公主府,今后他们夫妻要是有什么错处,还要劳你多管教呢。”
同霞一听,顿时抽开了手,起身作势要走,“娘娘现在是一点也不疼我了!知道我难得来一次,还派事给我做,看来心里只有那个小王妃了!”
德妃见她竟撒娇,好笑又怜爱,忙追去将她揽到怀里,哄道:“这是我的错,长公主饶恕我吧?我现在就去把七郎找来,当着你的面教训,好不好?”
终于看见她漏笑,这才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你啊,还说什么小王妃,人家可比你略大些呢!你这孩子气也不输七郎了。看来,平素高驸马也是这么惯着你的!”
同霞努了努嘴,只道:“驸马是不错,但也是我眼光好呀!”咧嘴一笑,又从德妃怀中滑了出去,“娘娘,我真的走了,我要去御史台看看驸马在做什么!”
德妃只当她取笑,再不及追去,只看她脱兔一般,提着裙边一阵小跑溜出了殿外。
左右宫人见状都不禁低头忍笑,一年长侍娘走上前道:“娘娘,要不要叫人去跟着?御史台可不是玩的地方。”
德妃微笑摇头道:“不必了,陛下知道也不会怪她的。”
*
这日本是常朝,又兼太平无事,散朝之后,皇帝便往内朝紫宸殿稍歇。入殿后,自有宫人端来铜盆侍奉净手,谁知皇帝垂目看到盆中水面,忽而一惊:
“你——你这丫头!”
安喜长公主同霞抬头一笑:“哥哥是嫌我侍奉得不好么?”
她一身女官装扮,若非水面倒映出她的脸庞,皇帝竟未正眼去看。但虽然惊,一瞬又化为了喜,只叫陈仲接了她手中铜盆,将她牵到身侧,笑道:“越大越是顽皮!什么时候来的?身体都好了吧?”
同霞一面相随皇帝入座,又斟茶奉上,方道:“哥哥连尚药局的医官都派给我了,我正是好了才来谢恩的!”看皇帝欣然将茶饮尽,含笑又道:
“但哥哥还没有下朝,我就先去了甘露殿,可是蓬莱正巧在,我便没有打扰她们母女,就又去了承香殿。”
她满宫里转了一圈,倒是面面俱到,皇帝不由轻笑一声:“蓬莱又进宫了?”
蓬莱公主时常入宫陪伴皇后,这是阖宫皆知的,而同霞今日,则是紧随她之后入宫的。
但她只佯作不知,反问道:“又?”点了点头,恍然又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为近日的事端来宽慰皇后的。连我去承香殿,德妃也说,想劝陛下息怒,与皇后重归于好。”
听到一半,皇帝面色已稍沉了几分,此刻抚须又道:“你倒是没心没肺,上次回宫还是去岁夏天,嘴上说着谢恩,就是这样谢的?”
叹了口气又道:“既然这样,又为这些琐事操什么心?听几句闲言碎语,你就懂了?”
同霞抿唇一笑,心中了然,柔声道:“哥哥先别生气,我也有苦衷啊。我便不回来,还有人弹劾我豪奢无度,恃宠生娇呢,我要是天天在哥哥眼前晃悠,那些弹章恐怕要一日堆一座山了!”
见皇帝略有动容,她又顺势挽住了皇帝手臂,“哥哥说得也对,我是不懂那些大事。只是皇后毕竟是哥哥的结发妻子,她与德妃一时气话,哥哥也说是琐事,何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她自成婚后言行举止越发贤惠得体,一番话说得情理动人,皇帝心软不已,疼惜道:
“你的委屈朕都知道,看这不是叫高齐光去御史台了么?朕就是想理理这些口舌。以后你只管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皇后那里,你也不用多劝,朕自有道理。”
同霞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道:“驸马去了御史台,也是哥哥抬举,他毕竟资历尚浅。上回他去给他的座师裴尚书道贺,裴尚书还当街嘲讽他来着。我是想,哥哥不如给他一个闲官做做也罢了,我公主府又不要他去撑门楣。”
裴昂当众讽刺高齐光的事,自然也传到皇帝耳中,此情此境被同霞提起来,他的眼中只浮现一丝微妙的笑意,仍安抚道:
“裴昂性情耿介,朕倒是喜欢这样一个直臣。朕已见过他的女儿,也是一位知书达礼的闺秀,你今后也可多多亲近。至于高齐光,是一个可用之才,朕不会因为他是你的驸马,或者别的缘故,就待他失之公允,你放心就是。”
什么别的缘故?没有别的缘故,就是高琰的缘故。
皇帝心知肚明,同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便展颜一笑,继续就计道:
“我没有不放心,只是觉得朝政冗杂,我不是男儿,也不能为哥哥分忧,最多就是管管驸马了。我又时常想,哥哥总说私下要以家人之礼相待,若别人不能将就,还请哥哥不要顾惜我。”
她不但通情达理,这时就更添了几分大义,皇帝惊喜感怀道:“好,好啊,朕真是没有白疼你,满朝哪一个公主能像你这样体贴朕心呢?”
“所以,我想……”同霞却仍有下文,咬着嘴,圆着眼睛,一副巴望的神情。
“想要什么?朕都许你。”皇帝只依从道。
同霞一笑道:“我了解哥哥,皇后那边,哥哥虽说自有道理,也不过就是当做没有此事,日久消磨。若哥哥实在不肯给皇后一个台阶,不如就加恩肃王吧?他的长子已足周岁,哥哥一向喜爱,何不就封那孩子一个爵位,立爱展亲,名正言顺。”
这倒实在出乎皇帝的意料,立马问道:“小十五,你说实话,肃王与你并不亲近,你这般费心周全,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霞收敛了笑容,离席跪倒,禀道:“陛下,十五不敢欺君,其实就是为了七郎。七郎有陛下恩宠是他的福气,但他也因这恩宠活得委屈,他还与我说,若有机会想要出京去。”
皇帝不觉深深皱眉,但面上并无肃容,缓而一叹,还是将她亲自扶了起来,“你的心思朕明白了,只是不论你听到了什么,你懂不懂,都不要擅自揣测,朕当有明断。”
“是。”同霞颔首道。
*
皇帝此日没再幸驾别处,就叫同霞相伴,在便殿设了小宴,至将亥时,才在同霞一再请求下,作罢了留她在宫中小住的想法,命一队羽林禁军将她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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