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遮可喜同霞为他大婚搬回公主府居住,说要辟一道门联通两府,果然极快就找来了匠人开始营造。同霞方从前门入府去见他,就被他兴冲冲拉到了后园观赏杰作。
“虽不用正门那样,六七人宽总是要的,我原还想把我们两处池子凿通呢,就是工程太大,要请旨让工部来办,又恐怕陛下嫌我靡费,这就不值了。”
萧遮只管兴奋地各处指点,说的话又直冒傻气,同霞却不知他有没有听闻册封之事,想了想,趁隙便道:
“陛下刚刚册封了你大哥的几个孩子,你这时候若为自家工事请旨确实不妥,就好像也伸手向陛下讨好处似的。”
萧遮倒不意外,兴味也顿时大减,指引同霞往园中水亭宽坐,一面才道:“陛下直接册封大哥做太子才好呢,我什么好处也不想要。”
果然试探出他的底细,同霞只觉好笑,道:“你和你娘一样,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可你娘在后宫为自保忍气吞声也罢,你既已出阁,就不能和她一样了。”
见他面生疑惑,同霞便将昨日面见皇帝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道:“陛下仍没有立太子的打算,你的处境还会如此持续。但裴昂现下是宠臣新贵,你与裴家结亲,也算是有了一重依靠。”
萧遮垂目思忖了半晌,忽却反问:“那高齐光也封了爵,也是姑姑替我讨好高家的么?”
同霞稍稍一愣,想起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嫁给高齐光是为了平衡利害,“驸马封爵是常事,还有封国公的呢,他才一个子爵,你为什么要这么想?”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转口又道:
“你要是真明白我为你好,就去做一件事,我保你无虞。”
萧遮从没见过同霞此时的神情,忧不算忧,恼更不是,严肃而诚恳,目光中又带出几分无奈,真是复杂,终究叹气点头:“什么事?”
同霞道:“入宫请旨。”
“你不是才说不可为工事请旨么?”萧遮惊疑道。
“不是工事,是为你五妹萧婵请封公主邑号。”
*
同霞交代完萧遮后,便从其王府后门离开,乘一驾轻车往城外而去。这时才见驾车的人只是寻常小奴,并不是李固,而稚柳又是一副比说起册封之事时还难堪的神色。
“李固病了么?要不要紧?”同霞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稚柳垂首咬唇,近乎要跪禀,被同霞拽住才道:“妾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方才出来备车就看他心神不宁,忽然就跨马走了,只留下话说稍待追来,再向公主请罪。”
李固从未有如此失态之时,但同霞并不至于气恼。
虽说她日常出入只带李固、稚柳两人,但现在她只是要去城外的私宅游览休闲。比之其他皇亲贵胄在各处建造的园林宅邸,她那山居根本毫不起眼,就更不怕暴露她是为见周肃才如此。
同霞于是安慰道:“没事,李固不会乱来。”只想起正事,又道:“七郎的奏章呈上去,陛下定会恩准,只怕用不了几日,高齐光又要去处理肃王的牢骚了,那时也还须李固回城听听风声。”
稚柳这才松缓下来,点头道:“肃王得意,不会想起兄弟之情,但许王却能顾念五公主,自然高下立见。陛下加一把火,公主就添一把柴,顺水推舟。只是,肃王会不会怀疑这也是公主的主意?”
同霞不以为然:“我给了他这么大的恩惠,他怎么也该去怀疑裴昂。况且,陛下的儿女都是他即位后,才从东宫迁居鹤羽宫的。他们是亲兄妹,我却是那时才见到萧婵,这远近关系,萧迁岂会不知?”
稚柳不过为同霞多一层忖度,听她解说,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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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路平顺,只是路上终究没见李固追来。等抵达南英山脚下,遣走了驾车小奴,天色也已向晚,稚柳便服侍同霞安歇。
当下惊蛰已过,山林别样幽静,不时有高低虫鸣传入耳内。同霞只觉犹如天然奏曲,别样动听,倚在窗下,不觉就入了神。稚柳端水进房,见她这般,以为还在深思,劝道:
“明日是十五,逢五之日,皇陵陵署都会遣人给周翁送食水用度,我们不便过去。公主就在这里好好休养,近来未免也太辛苦了。”
同霞这才一笑抬头,“若不是为躲清静,我来这里做什么?七郎大婚还有一个月,我们就到前一日再回去。”
稚柳点点头,为同霞挽袖净手,忽然却听见外头传来马蹄声,惊觉是李固终于到了,“公主,妾先去看看!”
同霞也早已站起,辨析越来越近的动静却觉哪里奇怪,说不上来,只好提醒她提上灯盏。
稚柳出门不久,声音就停了。但山居本在平原空阔处,同霞想来,若他们说话也该是有些回声,便疑惑着也走到门下——
“公主,快出来吧,看看是谁来了!!”
还不及启门,稚柳异常雀跃的声音就惊了她一跳,几乎屏住呼吸才继续推开门。一见,稚柳和李固左右站在廊下,而两人中间还有一个相貌英武的男子。
原来,刚刚奇怪的马蹄声是怪在不止一人一马。
“他是谁啊?”但同霞根本没认出来。
稚柳一笑,上前扶持同霞,又叫李固将灯举到那男子脸侧,道:“公主再仔细看看?”
他们举动如此不可思议,同霞倒紧张起来,但那人却一直神情殷切,目光闪烁像是含泪,颇有些激动,“……我真的不认识你。”
稚柳这才与李固互递了眼色,不愿再为难同霞,然而那男子竟忽然跪地,前倾了身躯,又以手拨开了额头包裹的幞巾,“臣是韩因啊,公主真的不记得臣了吗?”
韩——因——
这个姓名尚未从同霞淹没的记忆中浮现出来,他额上露出的一道手指长的伤疤,便在瞬间将一切旧故都勾起了:
“韩……因,韩因哥哥!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
侍御史高齐光刚刚结束了一夜在御史台的值班,才一走出宫门,便有一个自称来自许国公府的小奴上前相告道:
“高驸马,家翁听闻驸马新封清河县子,十分为驸马高兴,特在府中备下宴席,恳请驸马过府一叙。”
齐光定睛看他半晌,依稀记起这张面孔曾在高家的内院见过,点了点头,“好,下官也有多日不曾拜望老师了。”
小奴一笑躬身,便与齐光牵马,将人带往了高府。不久抵达府门,仍将齐光径直引入高琰书房。
齐光入内看时,只见围屏下一张席面饮馔齐备,却不见高琰身影,正欲询问,忽见两婢女进来,服侍他净手揩面,又要替他解带更衣,被他退后阻止。这时才闻一声朗笑:
“驸马如此洁身自律,难怪公主倾心相酬,为你讨得爵位。”
高琰从门外踱步进来,齐光忖度他的话音,仍从容一拜,笑道:“学生不敢在老师府上放肆。公主错爱,学生也只能愧领了。”
高琰抚须颔首,又道:“只是我记得你早有一妾,公主也能宽容接纳,竟也一直相安无事么?”
齐光不防此问,轻一皱眉,很快答道:“不瞒老师,公主确实贤德,也曾说过不会将学生早年的一个妾室放在心上。但贱妾去岁生下一女,不幸夭折,她过度伤怀,学生已将其送还家乡安置了。”
高琰初闻此事,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终作一笑,“既是贱妾之女,你也不必过于可惜。”便叫他就席,看他再三施礼告坐,才道:
“近日宫中喜事频传,先是肃王儿女得封,再是你,如今陛下第五女又封了始宁公主,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五公主之封就是前两日的事,齐光自然已经知晓,想了想,回道:“是,学生还听说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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