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越显然十分意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你要从军?”
终于看见他平静的面具裂开一丝缝隙,纾延甚至有些欣慰,“是,不可以吗?”
他的目光从未如此认真,仿佛在审夺她话中的真假。
“你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只能由天。”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羌人夺我河山,欺我百姓,如果将军可以上战场,寒门庶民可以上战场,那我有什么不可以?”
谢越失笑,眼中仿佛映着冬日冰面上折射的光芒,“是,你说得对。
“我朝自立国以来,士卒之中便从无上品出身。”
“那我要做第一个了。”她理所当然道。
谢越颔首,“好,我拭目以待。”
***
春风犹带寒意,夜已深了。
晚膳后,从听松厅出来,二人照旧分道扬镳。
李卫看得着急,真恨他们将军是个榆木脑袋!却也知道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免得臊着了对方,是以还是保持了沉默。
“叫谢程来见我。”
李卫有些意外,却还是应下,“是。”
谢越回到书房,白天时她站在这里所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那些话,他几乎出于本能地相信——明明是那么惊世骇俗甚至荒谬的话,可他偏偏信了——甚至在思考之前就信了。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建安的膏粱子弟便是意欲染指兵权的,至少也要从三品的副将做起——她却要和普通百姓一样从士卒做起。
即便抛开她女子的身份不提,只这一点也足以令人钦佩。
裴桁竟然送了他这样一位妻子。
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缘曲折呢,竟让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萌生这样的想法?
这与她拒绝同他圆房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扣门声响起。
“进来。”
谢程将门掩上,垂首立到他面前。
谢越:“去一趟建安,查一下夫人近三年的过往。”
“是。”虽然不明白一直对夫人不闻不问的将军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他仍然保持了沉默。
“不要惊动任何人。”
谢程颔首:“属下明白。”
谢越挥挥手,谢程领命离开。
希望只是他多虑了,他已经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夜还正长,另一边知县衙门的后院大厅里,张邵明至少已经来回踱了半个时辰。
“你确定,她真的没再说什么?”
“是!”何韵已经十分不耐烦,却仍耐着性子回答,“老爷,依我看,那裴夫人年纪尚轻,今天我们顺着她的意思去捧姓苗的,她自然飘飘然,就把前面那一茬忘了。”
“你懂什么!”张邵明住脚瞪她,“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那裴夫人从建安来,又是裴相国的长女,什么奉承没听过?欠你这两句?”
他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何韵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教给你这么一点小差事,你都能给我办成这样!贱人,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好,你我就要滚回去老家喝西北风!”
何韵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却又顿生后怕。
张邵明感觉头都要炸了,喃喃道:“裴夫人这么维护褚卫的老婆,定然是将军要重用褚卫了,我跟那小子积怨不浅,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把晚晴送去给他做妾?”何韵小声道。
张邵明转了转眼睛,好不容易养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就送给一个区区副将,他实在心有不甘。
何韵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里面唾弃老头子吃锅望盆,面上却不敢戳破一个字。
恰在这时,叩门声响起。
“哥哥嫂嫂,我来给你们送宵夜了。”张晚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瞥了眼张邵明的脸色,何韵立刻堆满笑容将门打开。
“这种小事,让丫鬟们做就是了,何必劳你亲自动手。”
“嫂嫂哪里话。”将托盘在案上放下,张晚晴看向兄长,张邵明的脸色仍未有片刻和缓。
刚才的话她已听了大半,兄长心里的算计她更是一清二楚,此时,她反倒是这屋里最沉得住气的人。
“依小妹看,嫂嫂的话也有三分道理,裴夫人虽然当众袒护苗娘子,但她初来乍到,未尝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兄长不妨稍安勿躁,小妹已经准备了拜礼,明日便亲去将军府上拜访将军夫人。”
闻言,张邵明嗖地转身,一双眼睛如盯住腐肉的鹰隼般将她盯住,“好,好,算我没有白养你。晚晴,你明儿就去拜见裴夫人,记住,要是你一个月内嫁不进将军府,为兄就只能将你送给褚副将了!”
“是。”她挺直了脊梁,应得没有半分感情,“晚晴明白。”
从长姐出嫁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这辈子只有做妾的命,区别不过是给谁做妾而已。
既然都是做妾,自然便要选最有权势的那一个。
在荆州,便是皇帝,都没有谢越的威望高。
回到房中,晚晴在梳妆台前坐下,镜中的那张脸面无表情,仿佛一个吃人的妖怪。
她垂下眼,任由丫鬟小桃替她卸下钗环。
“婢子看那裴夫人不是好相与的,那褚副将虽说不可以与将军相比,但苗娘子人善好拿捏,未尝不是良配,姑娘何苦逼自己去趟那趟浑水?”
她扯了扯嘴角,“你只看到她为了苗娘子当众给陈娘子没脸,可她说的哪句错了,生不出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凭什么还被她们那么作践?”
“姑娘……”镜中小桃的担心溢于言表。
晚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何况,今日席间我一直在观察她,她绝不是出于拉拢才维护苗娘子的。从李家娘子一开始提起生育之事她便已经不悦了,今日就算是换成赵娘子,花娘子,她也一样会出手帮她的。”
卸下了所有表情,晚晴总是格外讨厌看此时镜中的自己,“裴夫人有扶弱之心,若能得这样的人做主母,我才不算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烛火猛地在她眼底蹿起,晚晴转身上床,一个月,这场仗,她必须赢!
***
劲风拂面,天空高得仿佛与大地隔着两个世界,纾延以手搭檐,望着对面的草原,只觉得这些年被关在建安的郁气,忽然间一扫而空。
苗苗牵着马从她身后走来,“夫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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