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怀安的那窝狐狸崽已经跟着父母开始学习捕食了,濯月的体型还是像幼犬,皮毛也还是灰扑扑的不好看,皮毛深处那点可怜的橘红色不仔细看根本不显。但是它不再一直蜷着,开始活动四肢学着爬行,天权在书案上铺了一层软绸,任它每天在上面懵懵懂懂爬来爬去,最后总会爬到自己手边要奶喝。
因着怀安的警告,天权后来再没喂过他血,牛乳辅以仙露琼浆,旁的仙兽吃什么它吃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两位仙侍都不大喜欢这狐狸崽子。伴鹤毕竟年纪大些,不喜欢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很冷淡,从不主动亲近。养蕉却还是小孩子心性,总想着濯月是冥界不祥之地捡来的,身份不明,长得也不好看,嫌弃都写在脸上。
天权有时候处理公务时分不开身,叫他们两个帮忙照看,也不见他们用心,总是不小心在哪儿磕了碰了。小兽敏感,他们对濯月没有好感,濯月自然也不喜欢他们,一看见就嘤嘤叫唤往天权这里爬,不让他们带走,总之十分抗拒。
天权虽为文曲宫的主人,但不太爱计较这些小事,也曾问过他们一句,只是回答说觉得这崽子凶,叫人看了心里头不舒服。天权觉得这话荒谬,濯月连牙都还没长出来呢!
两个仙侍都是没长成的小孩,想来厌烦照顾幼崽,有懒惰之心,也正常。天权只不在意,亲自照顾濯月,不过喂饭陪玩,也并不辛苦。
他每日做完了事,就在藏经阁看书,里面有历代文曲星留下来的书籍,典籍千万汗牛充栋。他在人间时,就爱读书,很小的时候,没有钱买书看,对书籍和知识的渴望简直可以压倒一切,即便是仅有几个字的碎纸片都细心保存。
现在做了神仙,接手了这座阁楼,简直就像老鼠掉进米堆里。
那么多书,历代圣贤的思想精华都凝聚在此,一本本地读过去,有观点相合之处,自然也有观点相驳之处,仔细推敲思之,简直如同伐经洗髓般可以重新塑造自我。
还有些典籍年久失修,或者收上来时干脆就是破坏的,他闲暇时一一勘订修复,这是个需要耐心细致的活儿,仙术基本帮不上什么忙,缺失的内容还得他亲自参考填补,因此在不懂行的人看来颇为无趣。
天玑曾来此做客,文曲宫以清雅见长,金银珠宝全无,最珍贵的就是那些书,所以天玑坐在那儿看他各种忙乎地弄了一下午,最后只修复了三根竹简,合计不过百十余字,当即就被无聊跑了,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
两个仙侍正是玩闹的年纪,嫌待在阁里无趣,左右也用不上他们,天权就时常打发他们出去,这样彼此都能高兴点儿。
所以到头来,只有濯月陪着他,这小狐崽子也很懂事乖巧,知道书籍是天权所珍重的,从来不在上面胡搞弄脏,要吃东西了,就爬远一点再叫人。
天权修书,它就在旁边睡觉,或者好奇地扒拉一下那些工具;天权看书,它就趴在旁边,也装模作样地看,甚至还要翻页,就好像它真的能看懂似得。
天权觉得好笑,自己看一页,给它翻一页,看得快了或者慢了,一人一狐的进度不一致,濯月就不高兴,伸了爪子摁住他的手背不让翻,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十分可爱。
天权每每有意无意地这么做了,然后就把它抱到怀里,摸毛捏爪子亲耳朵,变着花样夸它。
“怎么这么可爱啊?嗯?你看的懂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我教你,就是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也是很快乐吗?下次怀安再带那两只小白虎来,你不要害怕躲起来嘛,多交个朋友好不好?”
濯月就叫,歪头看他,像不满,又像不解。天权对着一只没满月的小兽说一车轱辘话,自己也觉得发癫,笑倒在书案上。
濯月就凑过来,亲亲他的脸。
“我在人间时,不曾养过什么宠物,但是帮人养过一个小孩,”天权跟它说,“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他天性聪慧,只是不喜欢读书学习,十分调皮,每日舞刀弄枪,梦想着成为大将军。旁人管教他,他都不听,只有我说话时他才会听一两句,不过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令人又爱又恨。”
“也不知道我死后他过得好不好。”他两手捧着濯月,轻轻挠它的肚皮,“我过了忘尘镜,很多人和事都记不太清了,再想起他时人间已经过了许多年,估计是早就入轮回重新为人了。”
濯月不明所以地舔舔他的手指。
天权就笑,刮刮它灰色的鼻头:“现在只有你一个了,咱们彼此担待吧。”
人与宠物交流,说话可以肆无忌惮,甚至于发疯也行。因为它们虽然听不懂不明白,但是会给你一些积极的回应,十分治愈心情。
他看着濯月,心被牵着,便觉得安定,
一道传讯符发过来,天玑兴奋道:“快到司命这里来,别闷你那破书阁里了,过来看看玉衡,大家都在。还有司命,我的天,你一定想不到他如今是个什么小孩模样,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濯月被他一连串的笑声震到,不安地左顾右盼。
天权倒是好奇,把书桌上散乱的东西收好,抱着它往司命殿里去了。
刚走到门口,有一个小孩,满头漂亮的银发,披着松垮垮的长袍坐在台阶上,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看见他过来,臭着脸问一声好:“文曲星君过来了,请进。”
这银发实在太具有标志性,天权上下扫视他半天,疑惑不定:司命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天玑出来接人,看见他呆愣在门口,跑下来又是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天权快进来,你再这么看千机,他要发飙了。”
千机?本届司命千机?
天权震惊地看着那小孩:“你是千机?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千机站起来,一张小孩脸,凶巴巴的:“要进去就快进去,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天玑还在笑,千机登了几步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再笑!你上回吃我那些星子,天璇还没还完,我叫他把你那所金玉堂拆了赔我。”
天玑就不笑了,自知理亏地哼一声,抓着天权就一溜烟儿往里面跑,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小气鬼!抠不死你。”
千机大怒,追过来要揍他,无奈衣袍下摆对于他现在的身量来说太长,就被绊了一下。
天玑见状笑得更疯,无比幸灾乐祸,人都跑进去了,笑声还在外面余音绕梁。
天权担忧道:“不用扶他一把吗?”
天玑摆摆手:“管他做什么,又不是真小孩。还想拆了我的金玉堂,哼,天璇花了多少年才给我重新建起来的,他想得倒美。不就吃了他星盘里几颗星子吗?斤斤计较到现在,小气。”
“他小气?你那是几颗吗?”天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背后幽幽冒出来,“你把理星盘吃空了大半,害得他算乱人间帝王将相寿数命轨,差点铸成大错被天君责罚,要不是我求情,你早被天君打成原形挂南天门示众了。”
两个人还被迫掏空了大半家底去还债,现在穷得跟狗一样。
天玑就赔笑,转身给他捏肩捶背,满脸的讨好相:“我那不是喝多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对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一向没有抵抗力的。”
“我不是给你修了金玉堂吗?里面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你非得到外面觅食,就上回,你还想去偷天君的……”
天权立在八卦中央,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尴尬至极,而且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成为某件了不得的大事同伙了,赶紧咳一声打断他们:“不是叫我来看玉衡吗?在哪里?”
天璇也察觉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嘴了,跟着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在观生台,瑶光开阳他们也在那儿。”
观生台,顾名思义,观看众生的台子。以往有神仙下界历劫,那些天上与他交好的人挂念,又不能轻易下凡,就来观生台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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