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后世子对我求而不得》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高楼之上,褚蔓舒朝对面之人道:“你是想让本殿在百花节上挑选宋氏花坊的鲜花送到母后面前?”
“是,是这个意思。”
坐在褚蔓舒对面的官吏之女罗雁菱面露为难。
京城第一大花坊宋氏花坊的幕后东家乃是她母亲。
百花节宋氏花坊全力以赴力争魁首,第一重筛选与京城诗会的文人墨客通通气拿下不是问题。下一重筛选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皇亲贵胄入了眼才能送到皇后跟前挑选,若皇亲贵胄们不入眼,也是前功尽弃。
罗雁菱与一干贵女形成了以三公主褚蔓舒为中心的交友圈子,平时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哄得褚蔓舒开心,为的不就是给自己的家族谋利益吗?
但她在圈子里属于底层,如若不是母亲压着她来求褚蔓舒给宋氏花坊开后门,她是绝对不会来自取其辱的。
三公主能赴她的约,她便受宠若惊,更不敢想三公主能答应她的请求。
果然褚蔓舒听明白她的请求后,神色恹恹,罗雁菱一颗心无限下坠。
就在她认为恳求无望时,变故陡生,三公主指着街上一人问:“那人也是来参加百花节的?”
罗雁菱低头望向街道,那是个身穿碧绿如荷罗裙的年轻娘子,她正低头专心致志搭建百花节要用的花摊,看不清容貌,观其乌鸦鸦的浓密华亮云鬓,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该是个相貌不俗的美娘子。
迟迟未得到回答,褚蔓舒身后的昭嬷嬷厉声喝道:“殿下问你话呢,你怎敢不敬!”
“没、民女没有。”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是深刻知晓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宫人是三公主的乳娘,时逢启正大乱那年的动荡,三公主流落民间,是昭嬷嬷一直陪在身边照顾,可以说没有昭嬷嬷就没有现在的三公主。
她们可不敢得罪昭嬷嬷,昭嬷嬷和三公主同心一体。
罗雁菱眨了眨眼睛,“民女是在看那人手臂上的绿系带,与她穿的衣裙颜色相近,一时不免多看了一会儿。”
褚蔓舒轻哼了声,罗雁菱暗道不妙,若是解释不清,想必今日就要得罪三公主了。
“三公主不知,每年参加百花节的商贩会在身上挂上绿系带作为参加的标识,那位娘子左手臂系着系带,说明她是来参加百花节的。”
罗雁菱说完后,褚蔓舒扬起别有深意的笑容,“原来如此。”
罗雁菱心如擂鼓,不明白三公主到底是何意思。
“本殿的茶凉了,换杯热的来。”
两人的茶是同时上的,罗雁菱的茶温度正适宜入口,哪里就凉了?可对方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再无礼的要求也得满足。
罗雁菱差伙计重新沏新茶。
“茶水滚烫,客官当心……”
伙计提醒的话尾未落,滚烫的茶水被褚蔓舒泼出窗外。
罗雁菱短促地尖叫慌忙捂住嘴。那茶水滚烫灼人,就这样泼下去溅洒到人不得烫出血泡。
褚蔓舒握着唯留余热,仍觉烫手的茶盏,笑盈盈地向下看。
罗雁菱不知她看见了什么,顺着目光望去时,街上路人纷纷,距离她们所坐位置最近的那个碧绿衣裙娘子的花摊被殃及到,她正埋头收拾洒落的碎花碎叶,还好没有泼到人。
她庆幸没有人受伤,却见三公主面色阴沉不少。
褚蔓舒将空空如也的杯子搁落,正色道:“我决定了,会让你们宋氏花坊赢得魁首。”
“真的?多谢、多谢三公主!”
……
无缘无故被泼一滩水,苏酥心中没有气是不可能的,但当她看见泼水之人是三公主,愠恼只能往肚子里吞。
她已经被逐出公府,挡不了三公主的道,三公主何苦还要紧抓她不放?
苏酥清楚身为布衣白身的自己没有过问的资格,百花节在即,她也不愿横生枝节。
心中有气,顾忌两人身份如云泥之别不能发作,默然收拾好缺零的花,擦干水渍,重新布置。
比其他花贩多耗费半个时辰,苏酥一人将花摊搭建好,她默然守在花摊旁边,喝水休息,待到午后便会有诗会的人来游街点评。
“苏娘子,真的是你!”一个方脸阔面,老实敦厚的花贩过来打招呼,“我刚刚远远就见到你了,看你背影很像,又不敢确认,现在才过来跟你说声。”
花贩腼腆地笑起来,挺不好意思。
苏酥当然记得他,他对自己有恩。当初她依照黄阿婆的考验,要在京城找到最名贵的花卉,问得多了遭遇花贩白眼,是他没有计较,给她科普了许多名贵花卉。
她也在他的花坊买了金银花与垂丝海棠。
后来,苏酥接手黄氏花坊,改头换面,他见她孤身一人经营也时常帮忙,一来二去便建立起交情,也知晓了他姓齐,苏酥亲切地称呼他为齐大哥。
有时客人来买花,齐氏花坊没有的便推到苏氏花坊,苏氏花坊紧俏暂无的也会被推到齐氏花坊,两家在某种程度上相互扶持。
“齐大哥也来参加百花节?你的花摊在哪儿?”
“在你东边相隔十三个位置,喏,就是那个。”
苏酥看到了,齐大哥的花摊用五光十色多姿多彩都不足以形容,像是把所有的花无论形状姿态、颜色数量都插满了花摊,看过去很惹眼,但是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惹眼。
齐大哥包花束也时常被客人嘀咕不够好看,好在他为人老实,与谁都能攀谈几句,才一直不愁生意。
“其实我每年布置花摊都不好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娘子就别看了。”齐大哥尴尬地挠挠后脑。
苏酥笑容亲和,“齐大哥介不介意我给你调整下?”
“好、好呀,那就劳烦苏娘子。”反正他每年名次几乎垫底,死马当活马医也无不可。
苏酥动手替他调整了花朵颜色的搭配与摆放布局,以免过犹不及。齐大哥就见她素手芊芊抽出花,一些拿走,另一些与别的花搭配叠放,经过调整后的花摊变得赏心悦目,来往路人停留目光的时间也变长。
“多谢你苏娘子!真的太谢谢你了!”
“齐大哥也帮了我很多。”
苏酥还要照顾自己的花摊,齐大哥也不好再留她,便放她回去了。
未到正午女夷神像花车巡游的时辰,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但每个路过苏氏花摊的都不由停下脚步多看几眼,有的甚至忍不住买了好大一束花回去装点。
苏酥忙着开张招待买花的客人,时辰一点点儿流逝,距离正午差两刻钟。
“不好了不好了!”粗犷带着乡音的男声由远及近,齐大哥跑过来说,“苏娘子你家阿婆摔跤摔坏了身子,等你去处理呢。”
黄阿婆担忧自己的名声弄坏苏氏花坊,从来都不肯现身,齐大哥也是与她交谈才知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婆婆。
心头一紧,苏酥又冷静下来发觉不对,“齐大哥不是在花摊吗?怎么知晓的?”
“我、我……”齐大哥喉咙一梗,“刚刚我回花坊拿东西,你店里的伙计正要来找你,你要是不信我,等他来了你就知晓了,就是你家阿婆年纪大,拖下去怕会出大毛病。”
花坊的伙计都是雇佣的外乡人而非本地人,对黄家花坊的谣言闻所未闻,是信得过的。
“好我这就回去,麻烦齐大哥帮我看一下花摊。”
“不麻烦不麻烦,你快去吧。”
与其他冷冷清清的花摊相比,苏氏花摊被游人围得水泄不通,热火朝天。可她无暇顾及,抛下络绎不绝的客人就往家里赶。
苏酥赶回家,想也不想推门而入,怎么推都推不动,宅门关紧,她急切地拍打黄阿婆的宅门,“小黄梅快开开门。”
不一会儿,宅门打开,苏酥冲进去与揉着眼睛的小黄梅擦身而过,小黄梅一脸迷茫,“苏姐姐怎么了?”
“阿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苏酥踏入屋子,黄阿婆正坐在摇椅上闭目休憩,见到她紧张担忧的神色十分惊讶,“发生什么了?”
“我听说你摔倒了,要不要去医馆?不对,如若摔到骨头轻易不能移动,我还是去请大夫吧。”
黄阿婆拉住她的手,“孩子,谁和你说我摔倒了?我在家好好的,没有那回事。”
“阿婆你真的没有受伤吗?不要骗我,耽搁下去对身子骨不好。”
老人省吃俭用,纵使生病受伤都想着节省银钱,但身子骨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银子没了她们还能再挣。
“孩子我何时骗过你?我真的没事。”
那为何齐大哥会来找她说阿婆摔倒,苏酥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气喘吁吁还来不及平静再度奔回去。
“奶奶,苏姐姐怎么了?”小黄梅前脚进屋,苏酥后脚就走,又一次错开。
黄阿婆思来想去,对小黄梅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想必是出什么事了,小黄梅你去帮苏姐姐好不好?”
“好!”小黄梅不用想脆生生答应。
盛夏璀璨,百花争艳。女夷神像被万千花卉装点,身穿鲜花制成的仙衣,紫红似天边的晚霞,淡粉如阳春三月枝头的桃花,橙黄鎏金,洁白如玉似雪。百姓头戴鲜花,手臂系着彩色的条带,不停挥舞形成彩色海洋。
女夷如神女降临,端庄高雅地站在斑斓多彩花车,受人间香火供奉。
神像出游,百姓跟随,热闹非凡过后留下无人问津的清冷。
街头人头攒动,街尾狼藉一片。
精心布置的花摊被摧残毁坏,花叶凋零满地,犹如千万根针扎进心脏。
苏酥缓慢地走到花摊,脚步沉重,她尽可能保持冷静去收拾凋残的花,密集的锣鼓声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模糊不清地传入耳朵。
她不甘心,去问左右相邻的花贩,他们眼神躲闪,避之不及,不愿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问过路的行人,行人摇头远离,满脸嫌弃。
齐大哥也找不到人,刻意躲着她,人间蒸发了一般。
全都毁了,殚心竭虑为百花节耗费的心力到头来是无用功。
酒楼三楼,褚蔓舒在罗雁菱离开后包下雅间,为的就是寻苏酥的麻烦,看一出好戏。
她看她失魂落魄地收拾散落东西,黯然退场,那垂头丧气的身影完全失去在公府时候的泰然自若,可不是一出好戏吗?
然而下一刻褚蔓舒瞳孔微缩,掌心的茶杯几乎要被她捏碎。
从高处往下望,楼底的人宛若蝼蚁般渺小,一个浅黄色的小小身影出现在她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原本收进竹筐里的物件又拿了出来,准备继续搭建。
蝼蚁也有锲而不舍的铮铮铁骨吗?真是可笑。
苏氏花坊的摊位上,苏酥本打算收拾收拾打道回府,谁知小黄梅来了。
“苏姐姐,奶奶让我来帮你。”
她惨淡一笑,“不用了,我们回去看奶奶吧。”
小黄梅摇头双角髻晃啊晃,“奶奶说过让我一定要帮苏姐姐把百花节的小摊弄完的,学堂里有童子觉得读书难不想读,夫子也教导他说不能遇到一点儿困难就半途而废,苏姐姐我们别放弃呀好不好?”
孩子充满期望的笑容治愈了苏酥,苏酥收拾心情,重振旗鼓。
“好,花坊是我们两家的,我一人说了不算,小黄梅要继续开下去我们便继续。”
两人撸起袖子,紧锣密鼓地开始重建,女夷花车游街紧随其后的便是诗会文人,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百花节花贩所在的街道乃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高楼酒馆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地夹道耸立。
酒楼对面是一片开阔的湖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含苞欲放、千姿百态的荷花簇拥楼台水榭。水榭之上的最顶层,两道目光投向街道。
“还以为有槐是特意为我接风洗尘才邀我来此。”
芜桐山匪逃窜岭南,褚砚秋派兵抓的抓杀的杀,有小部分被他们逃掉,融入到岭南盘踞的山匪势力,褚砚秋亦不能随意调动当地兵力剿匪,只得他班师回朝,呈告陛下后方可行动。
于是有了这次短暂的回京。
“我并未说过是为你接风洗尘之类的话。”言下之意是你自己误会了。
褚砚秋笑了,“有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陆无咎呷了一口清茶,玲珑坞独有的不见天。
明媚的天光倾洒进来,照在他俊美无俦的五官,陆无咎今日换了一身月色长衫,在万紫千红的盛会映衬下独显清贵,雪山之巅不惧风霜的北地冰花,软丈红尘不染烟火气的神龛菩萨玉像。
与陆无咎难于接近不同的是褚砚秋,内着浅色衣衫外罩一件宽大的苍青袍子,前襟与袖面刺绣竹影苍苍,若是换做其他人就显得寡淡,偏他气质高雅如华,好似一块温润的羊脂玉,温和又内敛。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眼含春潭,如沐春风的人会是纵马沙场,驱逐鞑虏的常胜将军。
褚砚秋打量陆无咎,他虽外表冷清,但一双眼时不时往湖对岸的街道瞟去,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不是才休妻没多久,怎么就看上卖花娘了?”褚砚秋不懂装懂,故意打趣他。
陆无咎眼刀横来,褚砚秋装作没看见,抬手抵在眉骨,极目远眺对岸的风景,“还以为是哪家娘子原来是故人呀。”
“你口口声声想尝不见天,而今就在你跟前,也堵不住你的嘴。”
“有槐别生气啊,我就是说说。”褚砚秋立马端起茶杯,生怕他扬了宁愿敬锦鲤也不给自己喝。
陆无咎未搭理他,收回视线,再也不看对岸。
事实上他已经看够了。
他来的比褚砚秋要早许多,看她如何天不亮就搬运大包小包搭建花摊,看她如何热心肠地去帮相互竞争的对手,看她如何被人调虎离山,她口中亲切的齐大哥趁她不在叫人打砸花摊。
从始至终他都看见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注视。
尤其是褚蔓舒泼洒茶水的时候,他恨不得飞过去替她遮挡。
那一刻他完全忘记暴露武功的后果。
幸好她没有事,否则他定要褚蔓舒付出代价。
陆无咎声音朔冷低沉,“你做哥哥的不管好妹妹,她惹出麻烦后休怪我无情。”
“她做了什么?”褚砚秋直起慵懒的身子,他才来不久并不知先前发生的事情,有槐口吻严肃,必然是蔓舒做了错事。
“高空抛洒沸水,暗中指使人打砸摊贩。”
褚砚秋呼吸一窒,“我代她向你说声抱歉,赔偿的事宜我也会配合你。”
“接受她道歉赔偿的人不是我。”
褚砚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舒舒她惹了有槐的人。
“劳烦有槐将那人告知我,我代舒舒去道歉。”
陆无咎眉头紧锁,不愉道:“你身为二殿下屈尊降贵去给一个平民百姓道歉,她知晓吗?知晓你经常收拾她的烂摊子,奕池你不能再无止境地偏袒她……罢了,是我多言。”
褚砚秋摇了摇脑袋,无可奈何地浮起牵强笑容,“有槐并不是多言,我很感谢你能理解我,但我欠舒舒太多了,她想要天上月我必定不会给她星星。”
“你……”陆无咎欲言又止,两人志趣相投,褚砚秋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宠溺孪生妹妹。
两人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妹,但很难在外貌上找到相似之处。
“你就这么肯定她一定是你妹妹?”
“有槐!舒舒年纪还小不懂事,她的爱慕令你倍感烦恼,甚至不惜演出一场戏来婉拒,但看在多年以来我们的情分,你莫要再怀疑她。”
陆无咎也不与他争,摆出事实,“启正大乱,南楚兵临城下,大晟皇室迁都的路途上三公主走散消失。宝和三年,失踪五年的三公主被寻回,彼时便有三公主是假的传闻甚嚣尘上,未几帝后打压,传闻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闻沸沸扬扬你也并非无动于衷,若要查清当年的真相,我自有办法为你做到,可你到底是不愿还是不敢?”
“有槐……别逼我了……”
妹妹走散之事长久以来是褚砚秋心中的一根刺,即便后来褚蔓舒被寻回,那根也刺与血肉长在一起,无法拔去。
最初妹妹被寻回的时候,他便有了怪异的感觉。
妹妹小时候碰不得辣,褚蔓舒却是无辣不欢。
妹妹小时候与他最是亲近,褚蔓舒却是与他关系生疏,甚至惧怕自己。
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不是亲近之人不能分辨,但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生命伊始就连接在一起,亲密难分,彼此了解。
褚砚秋不敢想,如若褚蔓舒是假的,那他真正的妹妹在何方?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嫁人,过的好不好?
他一点儿也不敢去设想……
“茶凉了,我让人给你换新的。”
“多谢。”
陆无咎暂时离席,独留褚砚秋整理心绪。
凭栏倚靠,温热的夏风裹挟清幽荷香吹拂,陆无咎云袖当风,猎猎鼓动,乌黑墨发往后散去,尽数露出周正立体的骨相,翩然似仙。
褚砚秋整拾好凌乱复杂的心绪与他并肩观赏对岸喧嚣的紫陌红尘。
少年意气风发的两人有同样的远大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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