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她说,“别人就算视我如洪水猛兽,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生命,也轮不到你我来替他们抉择!”
连依一手将迁影扎入她心口,一手抓着她扑倒在地,一节红木正正掉落在她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她反身坐起,将季思怀压在身下,她身上的火焰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压灭,黏腻的血液沾满了两人全身。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季思怀怒极反笑,收紧了影兵的捆缚。
连依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在手心之处,几乎喘气不得,可她还是用力压在季思怀身上,迁影的扇骨已经几乎完全没入季思怀心口。
“你忘了吗,影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她忽然咧着嘴对着季思怀扯出一个嘲讽般的笑,抽出一只手,用尽全力吹哨。
她的影兵破除早就被堵塞的地宫口,铺天盖地地向她们包围而来,与她身上季思怀的影兵撕扯着,她这才稍微喘了口气。
没了影兵血阵,地宫震动得更加剧烈。
季思怀本人已经几乎没了反抗的能力,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生人之魂化作的影兵,怎么会抵不过这烂白骨!”
这可不是什么烂白骨,这是她所有亲人的骨骸。无辜而又冤屈的遗骨,在面对仇人的一刹那,不会说话的影子也爆发出尖锐的悲鸣。
连依一把将迁影从她心口抽出,鲜红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眼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又是何种表情。她只是毫不犹豫地又将倒刺抵在她的脖颈处。
“痛吗?”她只是重复着问道。
可季思怀再痛,都不及她痛之万一!就算她再痛,也不该用他人的鲜血来治愈自己!
“季长铭究竟是怎么教你影术的!”季思怀奄奄一息问道。
连依这才站起身,而季思怀已经站不起来了。
她们的影兵还在相互撕扯着,但连依的影兵已经占了上风,她俯视着季思怀道:“他从未教我血阵,也从未教我生魂化影,他教我的所有都归于六个字。”
六个字——季思怀呼吸一滞。
她看着生气慢慢消散的季思怀,看不出她黯淡下去的眼睛里是愤恨还是悔恨更多些,重重开口道——
“怀感恩,念苍生。”
六字一出,季思怀仿佛瞬间被击溃,她想笑,但却已经没有力气笑出来了。
笑什么呢?
笑她这一生踏入不归路,一身泥泞无人相认;笑她这副残躯堕入昏暗地底,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季思怀终于意识到,无论是时玥,还是兄长季长铭,又或是阿姐季念白,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一个人,会再怜悯她了。
她知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肯定不会原谅她了,现在看来,连他们的一丝丝怜悯,她都不应该奢望了。
连依松了一口气,拍了一掌,轻声道:“破。”
原本还在与她的影兵纠缠的季思怀的影兵瞬间被撕扯四裂,而后被她的影兵吞吃入肚。她走到远处,拾起已经光芒黯淡的玉笔,将它塞进了季思怀的手中。
季思怀的指骨已经断裂,几乎已经握不住那玉笔了。
连依蹲下,俯身将嘴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听说,法器主人逝世,仍能留下一丝灵识于其中,待有缘人发现……那为什么季念白的玉笔认你为主之时,还有刚刚法器坠毁之时,你没有看见她的灵识呢?”
她抬起头,冷漠至极看着季思怀颤抖着嘴唇。血肉模糊的脸已经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眼里盈着泪。
“季思怀,这说明,季念白,你的姐姐,我的师姑,她不想见你。”
连依撂下这句话,在影兵的簇拥下,迅速离开地宫。
在她身后,地宫迅速坍塌殆尽。
听说人将死之时,最后消逝的,就是听觉。
季思怀永远不知道的是,她最后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杜撰。
她以季念白为执念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她偏要她死到临头依旧抱憾而终。
这便是她对她的报复。
连依突然觉得眼睛酸痛,但却莫名一身轻松。
*
时迁拖着时瑶月和魏珂逃出地宫之时,正想转身冲回去救其他人,一把匕首便从他背部一把刺入,嘴里瞬间涌上腥甜。
他转头,看见时瑶月将手从匕首柄部放了下来。
他还没开口,却听得她说:“兄长,对不起。”
可她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对不起的意味,她甚至都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就转身向魏珂走去。
“时瑶月,”时迁忍着痛将匕首拔出,瞥了一眼看出上面没有附着什么东西,便将匕首扔到地上,捂着伤口道,“我没有想到是你。”
时瑶月垂下眼,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狠狠地踏上魏珂的手,魏珂吃痛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仰头便看见了时瑶月,厉声问道:“你化作映源在我身边,究竟是想干什么?”
“陛下,”时瑶月瞥了一眼时迁,见其没有动作,便蹲下身直视他,发出“映源”低沉的声音,“映源,无所图!”
魏珂暴怒,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时瑶月以大得吓人的力气死死扼住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嘶哑地低吼着。
“放开他!”一柄匕首不知何时横在她脖颈旁。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时迁重复道:“放开他!”
魏珂睁大眼睛,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裴昀”,趁着时瑶月愣神的间隙,他喊道:“裴宰相,救驾!救驾!”
时迁只是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冷冷地重复着:“放开他!”
“兄长也觉得……魏珂不该死吗?”时瑶月没有抬起头,幽幽问道。
“他该死,但是不该由我们私自处死。”
“禅城柳渡,就教了你这些吗?”她说,“你和阿爹一样,不是最爱这个世界吗?晋国乱象一切根源都在魏珂,只要杀了他一人就结束了不是吗?”
“如果你要杀,刚刚在地宫之中,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时瑶月,你最终的目的根本不止如此,不是吗?”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时瑶月,他也曾猜测自师父将她送至梁州起,她便另有所图。
可是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即使没有血浓于水的亲缘,但也算感情深厚,他自欺欺人地将所有的一切往季思怀身上引,为她找理由开脱。
而聪明如连依,必然在他之前便已经猜到了一切。她没有选择和他商量,便一定是怕他顾及这“兄妹”情分。
禅城柳渡,教他的便是,身居高位者,刑罚自应由百姓而定。
魏珂也是一样的。
他的罪恶,都应在天下人面前被揭露,也应由天下人来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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