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迢迢。
青铜莲花连枝灯座上的蜡烛已燃尽,萧含光起身,一支一支地换过。
浴桶中水声轻响,回头时只见宋海晏已撑着桶沿坐起,乌发湿漉漉搭在锁骨,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幽微灯火在那双明眸中流淌,冬冰消融,春水潮涌,淌入她的眼波。
“阿幸。”他轻轻唤她,脸上梨涡浅现,如春日梨花拂雪。
他此刻上身不着一缕,一截胸膛浮出水面,水珠沿着胸膛的沟壑缓缓下滑,在烛光映照下泛着细碎的光。呼吸时肌肉微微起伏,锁骨凹陷处积着未干的水痕,腰腹线条紧实分明,每一处都清晰可见。分明之前已经看过触过,此刻竟不敢直视。
萧含光两颊微红,背过身去,轻声道:“旁侧檀木几上备了中衣……我的衣服不合你的尺寸,这是新制的内监常服。虽粗陋些,倒还干净,你先换上……”
她走到书案旁,凭几而坐。案头博山炉正焚着沉水香,烟缕盘旋如美人袅舞。
身后传来咕噜咕噜的出水声,接着又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宋海晏动作太慢,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她不敢回头,静气屏息,从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看。不知看了几页,忽觉得殿内格外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她莫名觉得不安,正要回头,整个人已被拦腰抱了起来,径直落入床帐深处。
锦被翻覆,两只宽大的手掌将她合腰搂住,箍在怀里,迫着她与他相对。
明烛高烧,玉色光辉透过轻纱帘幕,映出暖黄色的星点,和眼前人灼灼目光。
萧含光呼吸发烫,想起之前的事,想要推他:“阿晏,你……”
“放心,我不做什么。”他笑着凝视她,眉眼弯弯,细碎流光,摇曳一池春水,“我就是想抱着你,和你说话……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萧含光久未见他这般明亮的笑容,心怀也随之一暖,便不再动作,由他抱着。
她今日召他入宫,本是有话要说,虽未料竟会缠绵至榻上,却也知晓良辰易逝,嘉会难再,便轻声道:“阿晏,我想问你狩礼上的事。澹台炜一案我已经发落,他既已对你动了杀心,不能再留在金陵,我将他贬到建宁。但此事并非澹台炜临时起意,背后或许另有阴谋。阿晏,你那天并未行猎,为什么会出现在溪谷中?”
宋海晏捉了她一缕头发丝,缠绕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回忆道:“我那天本来想去山中找个僻静的地方补觉……”
萧含光一愣:“补觉?”随即想到那天晚上他抱着弓守着猎宫,大概并没有休息,到了白天,众人竞猎,他也不好在营地里休息,所以干脆入山寻地方睡觉,便点头道:“后来呢?”
“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个猎人……”宋海晏歪着头:“多半是个刺客。他穿着山中猎人的装束,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皇帝狩猎,这座山应该早就封山了,不会有山民误入。我想禁军防卫一向不太靠谱,怕又是北魏派来的刺客,就想抓了审一审……”
“谁知,这人隐匿能力极强,箭术也出奇的好。他发现我追踪之后,放了两箭,若非我身手敏捷,差点被他射中。后来,他逃入峡谷,失去踪迹,我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澹台炜也在林中。”他唇角荡开一抹笑容,“不过澹台炜箭术稀烂,射射野猪兔子还行,想杀我还远着呢……”
澹台炜的箭术被他评价为“稀烂”,那刺客的箭术被他评价为“出奇的好”,看来齐韶的猜测没错,宋海晏果然遇到了齐家的那名神射手。
萧含光缓缓吐了一口气,问道:“阿晏,你七年前在洛阳城下被暗箭所伤,凶手是谁,最后查出来了吗?”
“没有,我舅舅回去把军中查了个遍,也不知道那支箭从何而来……”他忽地一顿:“难道——”
萧含光点了点头,面容也冷了下来,说道:“那是齐家的人,那个人出现在猎场,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你。阿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在金陵,要万分小心。”
“你放心。”他肆意地笑了一声,眉眼一挑,勾出一抹桀骜不驯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七年之前,他们没能杀了我,现在更加没机会。”
他又凑近了些,闻着她发丝上的清香,“阿幸,你今天召我入宫,原来是要说这个。”
萧含光点头:“是。”她解释道:“齐氏在皇宫有不少耳目,现在也不好动他们。我若有太反常的举动,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齐鸿的耳朵里……赐婚是个不错的借口……我真的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另有盘算,本来你拒婚就什么事都没有……”
“是我多心,平白遭罪。”他神色懊恼,不知想到什么,忽又笑了起来:“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说不定,我还应该感谢太皇太后……”
萧含光一愣,又听得他道:“若非阴差阳错,我又怎么能像这般抱着你?”他将头埋在她肩颈之间,轻轻蹭着她的颈窝。他的头发已经干了,和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如两株藤蔓悄然交缠,分不清彼此。
萧含光本来想催他离开,抬眼却见他眉目间明朗笑意,竟是不好开口。怔忪片刻,耳畔传来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他竟这样睡着了。
她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啼笑皆非,终是轻叹一声,将心中烦忧暂时搁下。灯架上膏烛燃尽,将偎依的人影融入夜色之中。
一夜安眠。
四更时分,门敲了三响,殿外传来楚秋筠的声音:“陛下,该上朝了。可容奴婢进来,服侍陛下梳洗?”
萧含光一惊,连忙去推身边的人:“阿晏……”
宋海晏纹丝未动,萧含光抬眸看时,却见一双黑眸澄亮,在黑暗中不知看了她多久,原来他早就醒了。
更漏相催,这偷来的一晚也终将结束。宋海晏坐起身,朝门口望了一眼,道:“阿幸,你让外面的人等一下,先不要进来。”
萧含光不知所以,仍然吩咐道:“楚姑姑,且候一刻钟再进来。”
廊下脚步声渐次远去,宋海晏披衣下床。他点燃宫灯,目光一一扫过九根雕龙巨柱,最后在东北角那根蟠龙柱前驻足。只见他屈指叩了叩龙首,忽向左轻旋三圈,“咔嗒”一声轻响,地上的大理石板裂开,现出二尺来宽的洞口。宋海晏满意地笑了:“果然在这里……”
萧含光大吃一惊,皇帝的寝宫有机关密道,她竟对此毫不知情,不由问道:“阿晏,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
宋海晏道:“阿幸,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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