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你不抓紧时间刨木头,站在这里傻笑什么呐!”张虎快步从灶屋里逃出来,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怖巨兽,年过四十的张虎深吸了一口院子里清新的空气,嘴里正嘟嘟囔囔着,“这劳什子怎么这么难吃……”一抬头,便瞧见了自己的儿子——张大山。
他提声又唤了一声,傻站着张大山才焕然大悟似的回头神来,眼睛里闪着光,情不自禁地咽咽口水:“爹,你闻见了么!太香了!太香了……”
他说着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远处,张虎鼻尖耸动,一股浓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儿霸道地冲进他的鼻腔:“这是什么味儿?”
张虎循味而动,沿着自家低矮的院墙仔仔细细地嗅了一遍后,肯定的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小院:“好像是新搬来这户人家罢?这是做的什么,怎地这么香?”
一旁十八岁的少年忙不迭地点头,腹间馋虫咕噜噜地叫着,他看了眼自家灶屋,一股淡淡的糊味儿弥漫过来,随即大胆提议:“爹,咱家的饭好像糊了,不若去对面家看看?新邻居搬来了,咱们合该去拜访的。”
“你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怎地了,你爹我做的饭食不中吃!?”张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之意。
若是让他打木箱、桌凳,那真真是手拿把掐,甚至还能用刻刀沿着木桌边刻花!或许是人各有长,张虎偏就做的一手难吃至极的菜。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虎的独子张大山与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粗矿,在木匠之事上很有天赋,在灶屋之事上很有烧坏的天赋,说起来着实一言难尽……
平日里木活儿多时,相依为命的父子俩会让闲汉去店里买些吃食,吃得还算满意。这几日难得清闲,父子二人轮流做饭,今个你烧糊了,明个我便煮一锅滋味……奇特……的汤。
眼下已是傍晚,张大山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用力吸着鼻子,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爹!你再闻闻!多香啊!不若咱们带点东西,也不白吃。”
张虎本就馋虫大动,被香气勾得心痒难耐,在儿子的撺掇下,他自顾自地开口:“这话你说的不错,既然是新搬来的,想必家里东西还不齐全,你先捡几个木凳带着罢。”
随后张虎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粗布短打,领着儿子,十分局促地敲响了贺家的木门。
开门的是石头,他看着门外两个陌生男人,眼神里带着些许提防,不着声色地掩上一半木门:“你们是?”
英子像一只好奇的小麻雀,在石头身后钻出来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有样学样:“你们是谁?来干嘛的?”
张虎连忙示意张大山把木凳往前递,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们是住对门的,姓张,做木活儿的。喏,这是自家打的小凳,给你们添点物件,算是见面礼,你家大人呢?”
“谁来了?”贺鸣玉从灶屋探出个脑袋,见是陌生人,快步走上前,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
又瞧见个半大孩子,张虎还要再说,一旁的英子已经原模原样地将方才之事讲了一遍,末了,还特意加了一句:“阿姐,张伯伯人真好,还带了两个小凳子,可好看了!”
贺鸣玉心下有些惊讶,怎地头回见面还送上礼了,她不记得宋朝有这样的习俗啊,嘴上却道:“是张叔和大山兄弟罢,我听房牙子说了,快请进来坐罢,石头给他们倒完水。”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们开口:“实在抱歉,今个刚搬来,家里东西还不齐全,只能委屈你们喝白水了。”
“哪里的话。”张虎阅人无数,只觉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行事十分妥帖,倒是少见的聪慧。他打量着小院,东西不多,收拾得还算整洁,想来是穷人的还要早当家罢了,他笑了起来,“白水解渴,我们这种做木匠的,就爱喝白水。”
张大山在一旁连声附和:“正是,正是。”
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只长个子不长心思的儿子,张虎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何时自家儿子能变得八面玲珑起来。
这实在不能怪张大山,他平日里还算机敏,只是眼下被浓郁的饭香晃了个头昏脑胀。他往灶屋走了两步,只见灶台上放着两盘金黄的韭菜盒子,锅里还冒着热气,不知还煮着什么好东西。
韭菜盒子这东西并不稀奇,隔壁巷口的王婆就卖,可怎地眼前的这般香。张大山的腿似乎不受控制地长在了灶屋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嘴上还在没话找话:“你们刚搬来,若是有什么缺的、需要修的,可以去对门寻我……我瞧着这门的轴好像有些涩了……”
贺鸣玉是何等眼力,看着他俩一副欲走还留的模样、眼睛恨不得粘在食物上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
她心头一喜,这可是送上门的潜在顾客,还是对门的街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欢迎,正要顺势邀请,院门再次被推开,是吴春兰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油纸包,按照贺鸣玉的吩咐,买了一点必备的香料:“玉娘,娘把东西买回来了。”话音方落,她便看到了院中的陌生男人,愣了一下。
贺鸣玉立刻笑着介绍:“娘,您回来得正好。这位是咱们对门的张叔,这是大山兄弟……”
她转向张虎,笑容真诚:“马上就刚做好饭了,若不你们嫌弃粗茶淡饭,不如留下来尝尝?”
这话如同天籁,张虎和张大山立刻点头,生怕迟了她就会反悔,半推半就地开口:“那……那就叨扰了……实在是太客气了……”
张虎搓着手,脸上的笑这回是真心实意地舒展开来。
*
片刻后,六人围坐在小院里。
那表皮煎得金黄酥脆、隐隐透出碧绿内馅的韭菜盒子,和清亮酸香、飘着翠绿韭菜末的酸汤面放到面前时,父子俩再也顾不得客气。
张虎咬了一大口韭菜盒子,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酥脆的外皮破开,滚烫鲜美的韭菜鸡蛋馅混合着猪油特有的香润瞬间在口中爆开,烫得他直张嘴呵气,舍不得吐出来,随后竟三两口吞了下去,连连赞道:“香!真香!”
旁边的张大山更是狼吞虎咽,真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转眼间两个巴掌大韭菜盒子下肚,端着陶碗顺边吸溜。
面是贺鸣玉手擀的,杂面与白面混合,既劲道弹牙,又带着淡淡的杂粮香,麦醋与川茱萸交替攻击口腔,促使着吃面人不停地分泌着唾液。汤碗上飘着满满当当的韭菜末,吴春兰特意买回来的胡椒粉削减了韭菜的特殊气味,花椒却丰富了口感,趁热吸溜一口,麻辣酸香,越吃越是食欲大开。
张大山含糊不清地说:“这面也好吃!酸溜溜的,又麻又辣,喝完浑身都舒坦了!”
除了他们,吴春兰等人亦不遑多让,看着他们风卷残云般的吃相,贺鸣玉心中一动,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才笑着问:“张叔,大山兄弟,依你们看,我这点手艺,若是在汴京摆个小食摊,可行么?”
“可行!太可行了!”张虎拍着大腿,毫不犹豫,“贺丫头,你这手艺,比汴京许多食铺的招牌都不差!就这韭菜盒子,这酸汤面,保管好卖!”
张大山也用力点头,满眼崇拜:“你做的比我爹……呃,比我在外面吃过的都好吃多了!”
他眼睛一转:“就是不知道小娘子做的汤食是何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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