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从来没这么痛恨过自己幽灵的身份!
眼前互相对视寸步不让的两个人,一个是为了追查凶手殚精竭虑的发小,一个是为了复活自己差点殒命的恩人。
北岛之所以被阵平阴差阳错地被盯上,和她复活自己力量下滑不得不引爆炸弹脱不了干系——更别说4月10日北岛拉窗帘,还是怕自己被太阳晒伤随手为之,如今拉窗帘这件事几乎要成为她身上又一个洗不清的疑点,于情于理,自己都该站在北岛这边。
但阵平又是自己的发小,他怀着为自己复仇的执念,燃烧自己的心血才抓住那一丝蛛丝马迹,盯上了真不是106凶手的北岛——关键在于北岛确实不是全然无辜,她的的确确和106的犯人有过交集,炸弹也的的确确是106凶手亲手制作出来的炸弹。
当周围所有人都认为北岛是无辜的时候,仍然凭借直觉死盯北岛不放的松田,在其他人眼里也许确实像个偏执的疯子,但在知道内情的研二眼里,这一意孤行却是无法不令人动容的坚持,更何况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指责现在的松田,唯独自己不行。
无论是独断专横的独行侠,还是一意孤行的偏执狂,只要还活着的自己在从中斡旋,两个人怎样都不可能走到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地步,可现在他偏偏是一个只能沟通一方的死灵,只是单独安抚北岛一方让她忍受松田的咄咄逼人——
还不如杀了他给北岛助助兴来个痛快。
“松田那个家伙!”决定先把北岛安抚下来的研二仗着发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气势汹汹地先发制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所有人都认为北岛小姐是清白的了,为什么他还这么一意孤行,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半点儿别人的意见都听不进去!再说了,北岛小姐到底哪里像丧心病狂的炸弹犯了?”
北岛的眼睛动了动,眼尾扫了研二一眼,研二当没看见,看起来简直比北岛这个当事人的火气都要大,越说越上头,像机关枪一样往松田身上突突突发射子弹:“日本警察如果都是他这个水准,还是早点完蛋吧!由这种业务不精的警察们办案简直就是灾难!说起来警察学校到底都在教些什么东西,就不能找更专业的人士培养警察的专业技能再安排他们上岗吗?明明我之前读的也不是机械专业,看我动手的能力强就随便找我去了爆物处,果然这个招人方式就大有问题!警察制度的改革已经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北岛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口鼻,闻到了令人精神一振的新鲜空气。
在扑面而来的凉凉夜风中,她闭上眼睛,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了遍布繁星的夜空。
她知道研二是在搞什么鬼,无非是想先自己之口把能骂的全骂出来,再不惜自黑,用夸大离谱到有几分搞笑的说辞,让自己消消气,不好发作罢了。
一个死后还要为今后再无交集的朋友努力。
一个活着却为了死去的朋友奔波。
多么感人的友谊,倒显得她像个十恶不赦的坏家伙了。
北岛收回望着夜空的视线,转而注视着面前戴着墨镜的松田。
其实在看到松田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闪过了很多预案。
可以假装柔弱,说自己被跟踪狂跟踪很害怕,打算去宾馆住一宿,如果松田责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还能顺势倒打一耙,说谁知道那个「跟踪狂」是不是你搞出来的鬼;
可以假装冷漠,说自己觉得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打算去极东会找人帮忙调查跟踪狂,之所以不给松田打电话,是因为不相信警察的能力;
可以假装颓废,说自己不在乎什么跟不跟踪狂,只是下来买烟,至于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反正门锁已经换了,跟踪狂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把自己杀了就杀了呗,反正你的监控都录下来了,到时候就辛苦松田警官帮自己报仇吧……
归根结底,松田手里不可能有能把自己置于死地的证据,只要自己按捺脾气,保持一贯的谨慎,凭那些似是而非的线索,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但北岛突然感到很累。
她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懒散,欲望很浅淡的人。
一如初见时研二说「可以看见幽灵,重塑灵魂,简直是如同神明般的权能」,又如独眼怪物想要献上一切谋求生路,被北岛嗤笑「我要是想发展势力赚钱,还用得着你」,对她来说,利用沟通死者的能力,过上呼风唤雨,被万人敬仰的生活,甚至成为一些人口中的「神」,发展一批狂热的信徒,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她不喜欢这些。
她喜欢的是在午后寂静的阳光下,躺在沙发上覆着软巾昏昏欲睡;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困了就闭上眼睛打个盹,醒来接着看;渴了饿了可以打电话叫外卖上门;想出门了就穿去楼顶天台抽烟看风景;想和人有交集了,就和游戏里的伙伴下本,慢悠悠地划水当个可有可无的混子……
她不介意炸弹犯在自己所在的楼层引爆炸弹,她不介意松田在旁边的门上装监视器想监控自己的行为,她甚至不介意对面的楼有个跟踪狂一直在用望远镜偷窥自己。
只要他们不进自己的家,没有物理意义上打扰到自己安静的生活,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嘛!要论起跟踪和窥伺,难道还能比那些虎视眈眈的死灵更过分?她早就习惯了的。
但是,这样安静的生活,从引爆炸弹那天算起,她已经整整二十多天没有享受到了。
总是因为或主动或被动的原因,要费心筹谋,出门奔波——光是解决那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怪物,她就差点把自己折腾进太平间,心腹大患解决完了,前路又埋上了二十亿保释金这个不定时炸弹——不想跟老头子混是一码事,总归是承了他的情,还不还是另一码事。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把命给他就是,但接下来就被行事激进,随时可能越过底线的松田缠上,在自己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准备腿好之后再解决106犯人后,突然又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跟踪狂打乱自己的计划,导致自己不得不拄着腋拐,大半夜地不睡觉出门去杀人灭口。
再者说,今天解决了这个跟踪狂,明天可能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流浪汉,说他看到自己去炸弹犯的车祸地点徘徊许久,后天可能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学生,说他半夜不睡觉出门玩儿看到自己去东京湾流连不去,大后天可能……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
就算杀了松田,也还会有本田吉田石田,松本松山松下……
想要重回之前安静的生活,要做的已经很明确了。
抓住106炸弹犯,才是解决所有麻烦的关键点。
——才是一击毙命,不留后患的有效途径。
从北岛摘下口罩开始,研二就识趣地安静下来。仔细算算,空气中的安静已然持续了十多秒。
却好像漫长地过了十余年。
北岛呼出口凉气,在研二紧张的注视下,松田锐利的目光中,平静地回应道:“晚上好,松田警官。”
松田问:“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最近事情有点多。”北岛说,“想去东京湾散散心。”
一个三年来一直固定半个月下一次楼的人,突然来了兴致,在深更半夜,拖着打石膏的腿,艰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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