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鞠场中旌旗猎猎、马蹄飞踏,两队人马激战正酣。
西山营自方闲庭往下兵士,没有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人,个个真才实学。
打马斗戗的本事用在踏鞠这项上实在绰绰有余。
瞧他们好儿郎,一个一个耍在马上辗转腾挪,手上毬杖翻转横飞,击打准头也极佳,一只七彩毬凌空飞射,满场如彩翎翔云、斓蝶穿花。
一时他打去了,一时他又截住,两方你来我往,叫人目不暇接。
只是若说最引人注目,还是方闲庭。
他于御马一道功夫造诣了得,好几回只一只脚挂在马上,整个人横斜支出去击毬,腰身堪堪悬在半空,险之又险眼看堕马,忽地劲腰一折稳稳回到马背,两只腿犹如千斤铁锁一般安坐马上。
端的矫健,英姿勃发,真个好男儿、好人材。
柳露桃徐徐看一会子,心里挂念另一桩事,转头叫来瑞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忽地又生出些疑心:哎,咱股肉颠得直痛,难道他们男子御马就不痛?
须知他们那上可不仅仅有皮肉骨头,还有那一件要紧物件呢,真就颠不着?
好罢,或许骑术高超,寻常跑马不妨事,可挡不住或许意外呢?
马儿受惊或者踏着顽石,不会孟可突突硌一下子么?难道不疼。
真是,想想就疼。
这一下柳露桃望向方闲庭,赞叹之外就有些心有余悸的同情。哎呀我的爷,您可望自珍重。
三局鞠戏罢了,方闲庭下来,柳露桃抽出手巾与他擦脸,又给他奉茶,神态间怜惜呵护之情无须言表,方闲庭无知无觉受宠若惊,笑得眼没缝:
“还是露儿疼我。”
“嗯,”柳露桃心不在焉语气夷犹,“要不,正逢秋里,你用些枸杞鹿鞭酒补补?”
也是以形补形,成天御马看给颠出个好歹。
哎,等等,她做如此猜想,自己脑中打趣便了,偏说这一嘴是为哪般?
抬头一看,果然方闲庭一张俊脸霎时黑染,刚还笑呢,此时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双四凤眼瞪得老大:“我才几岁?你说谁须进补?”
“不是那说的,”柳露桃连忙遮口找补,“几岁不得补起来?官家也才几岁,比你长不多少,听说虎药早早就进上。”
“越发没边儿,”方闲庭与属下说两句,擓过柳露桃肩把她捞上马车,训道,“头一个,你敢妄议官家;再一个,官家三宫六院多少人?什么人,你要拿爷和他作比。”
柳露桃嘟着嘴:“你说后宫人多,不也是议论官家?放火的拿住巡更的,你——”
你什么未说完,被方闲庭压在车窗子边上含住嘴唇。
若说柳露桃一张脸哪里最勾人,只她一双湿红的唇。
丰唇棱角勾画,嘴角蜷曲上扬。
再时不时蹦出几句好听的。
要命真要命,能把人勾死,旁的不想,一心只想把这双唇含在嘴里狠狠磨一磨咬一咬。
轻怜密爱,肆宠恣欢。
外头七月的天,暑气未消,车中暑气也一样,燥得人心口疼痒发麻,方闲庭凤眼倒竖,生生显出一分怒气:“成么?”
他声声的吐息贴挨在柳露桃腮边:“予我么露儿。”
柳露桃仰在他身下咯咯笑:“你也不挑挑地方。”
她的笑语好似一捧火星儿,她的腰好似一支香气惑人的鸢尾,方闲庭额角青筋暴凸,把按她腰腹不许她乱动。
的确动不得,青筋暴起的可不只是他的额头。
忽然车幔外来报,是来瑞,说娘子吩咐的东西采买妥当。
方闲庭不明就里:“采买甚么?回城不好买么?”
柳露桃舒展倚在他臂间:“我的爷,你心里可也搁搁正事,北边两步过去不是瑞圣苑?”
当今官家喜好游园,城外东南西北各建四处。
西郊琼林苑正连着金明池,水榭歌台,如今官家三不五时就要临幸。
南郊玉津苑饲养珍禽异兽,甚么天竺的猕猴、交趾的孔雀,都养在那里。
剩余就是城东宜春苑与城北郊瑞圣苑。
柳露桃道:“瑞圣苑的都知总管刘太监,还管着北边砖厂,你来北郊不去访他?”
方闲庭从她身上翻下,大马金刀往一边车板上一坐:“一起子阉人,卖官鬻狱,贿赂公行,最败坏朝纲。爷是沙场上真刀真戗杀出来的功名,未曾给祖上蒙羞,不耐烦去看他。”
他鼻孔出气,粗声粗调,活像一头暴躁的狮子。
柳露桃凝眸深望他一晌,移过去轻轻偎他身上,口中道:“我不爱你旁的,单爱你泾流独善,看你仗义不肯服气他们,奴就爱死了。”
方闲庭哼一声,搂过她:“你如今倒有句服帖话。”
“怎么没有?多的是服帖话。”
柳露桃在他耳边低声嘀咕几句,落后道:
“只要你肯依我。”
方闲庭眼睛奇亮:“真的?你一向这也臊、那也羞,在稍间都要推说丫鬟进来,真的肯?”
“真不真,”柳露桃垂首,一双眼睛溢彩流光,“你去了再说。”
又低低补一句:“车轮声响着,谅他们也听不着。”
“好!”方闲庭一叠声答应,没脚似的跳下车,冲手底下亲兵叫道,“备马!去瑞圣苑!”
一行人打马蹬蹬蹬来到瑞圣苑。
原是路过没个要紧事,不拘送什么都是全礼数,可柳露桃办的礼实在出彩。
她差来瑞从家里库中起来两匹南京彩锦蟒衣缎,另还置有鲜羊腔、鲜鱼鲊、并两坛金华酒。
这一向足金又贴意不生分,把刘太监喜欢得不要,与方闲庭小叙几句宾主尽欢,亲自好生送出来。
出来方闲庭猴急,有更欢的在马车上候他。
“露儿,好露儿,”他蹿上车把人搂满怀,一只手就等不及似的撩,“刘太监也太多话,就急死我了。”
她的散花烟云衫也太层层叠叠,她的金丝素纱裙系带也太难寻,她的粉凰仙抹胸也太缠人,背后盘扣说生说死方闲庭就是解不开,方闲庭急得额上又见汗,口中道:
“你穿的什么?恁繁琐。”
柳露桃懒懒的,把帕子遮脸,不依他:“你说的什么话,我逐日难道只穿一件儿外衫么?只为着便宜你办事?”
“不是那说,”方闲庭不再白费力气,用嘴叼衔她裙角青粉鸳鸯花枝,“我有个轻慢你的意思?你要拿话拶我。”
柳露桃轻呼一声。
“嘿,”方闲庭停摆妥当万事皆足,“换我拿话拶你,怎么?小油嘴,服不服?”
柳露桃一方手巾抵缠唇齿间,就怕弄出个声响,外头小厮亲兵听见可还得了?要不要不见人了。
方闲庭一眼相中她眼中神色,沉欢溺爱又含着忧惧,看把她眼泪逼出来。
一下更得趣,就寻抵牝屋着力碾排,柳露桃瞑目吐舌,颤声道:“要死了,你要这等捉弄我。”
方闲庭双臂上抬下晃举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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