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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睡前故事

小说:

业伽

作者:

庄玄

分类:

穿越架空

婚礼进行了七天七夜,为了长河着想,皇后只在第一天时露了面,剩下的六天里,是来自各国的使者与帝国人的欢庆,乐曲彻夜不停地响着,皇家剧院的所有人都出动了,歌剧与舞蹈剧轮番上演,抚森大剧院的人来了,德科大剧院的人也来了,无名的歌舞团、杂剧团、马戏团眼花缭乱,美食从皇宫延伸千里,摆在路边,不曾中断。帝国的各个省见证着这场婚礼,文物被展出,特产被分享。

参与了盛会的人,此后大肆向人宣扬那繁荣的景象,那琳琅满目的宝物,那许许多多未见过的人种,普利申卡的使节演示了骨扇、骨伞的制作技巧,抚森的辞金中校与神枪手们则来了无数场射击比赛,他们痛饮着各国的美酒,酒瓶与酒桶堆得像高山一样。

帝国迎来了它的新一任皇后,希赛利亚宫迎来了它的又一位主人,婚后,皇帝便不在自己的宫殿住了,他留宿在业伽身边,每晚都要住在一起。

世界各地以前流传最广的是皇帝好战的恶名,而现在,则变成了他的爱情传说,他的婚礼如何奢靡,他是如何扔掷万金,只为博皇后一笑。

格温时不时地来宫里,她告诉业伽,现在最流行的舞蹈仍是关于河流的,却不是赞美河流,而是骗子如何伪装成河流去欺瞒皇帝,帝国当然不敢排这种舞台,但在私底下,这已成了最流行的东西。

她怀疑皇帝对业伽的真心,但皇帝每天都对业伽笑着,各种稀奇的礼物也源源不断地送往希赛利亚宫,仿佛宠爱永不会终尽。

“可是,他究竟怎么看你的,真把你当成河流吗?”

“我本就是河流。”

“好吧,你是河流,但河流跟人,你们每晚怎么睡在一起?”格温大胆地问。

业伽风平浪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躺在床上,他喜欢听河流沿岸的故事,我会讲给他听。”

“皇帝没有其他要求吗?”格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业伽点头:“他觉得这就足够了。”

“真是纯情,想不到皇帝陛下竟是这种人。”格温瘫在绵软的沙发上,希赛利亚宫是她见过最美的地方,不光满足视觉要求,也兼顾了实用性,所有家具都是舒服的,完全符合人体构造,不像舞鞋那样,拘着人的身体。

新连为已习惯了她的到来,会派人去接她,再把她送回剧院。

一切都太惬意了,大家虽然不喜欢业伽,但碍于她皇后的身份,也不会为难自己这个异乡人,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难免会沉沦其中,丧失对危险的嗅觉。

“宫廷中的宴会怎么样,可以应付吗?”

“按他们说的做就可以。”婚后,所有贵族都邀请了她,她由黛米女士陪同着,只需要保持姿态,时不时地点头或旋转几下便可以。

这在人类社会里应该的确是刁难,她曾听河边的少女哭诉,大家是怎么看她出丑,怎么讽刺她不懂礼仪的。但河流不是人,心里没有出丑的概念,也没有过多的行为,人们怎么引导,她便怎么流淌,去宴会还是待在希赛利亚宫,于她并无区别。

皇帝也好心地问过她有没有被人欺负,在她摇头后,皇帝就只谈论历史了。

“剧院的人的确背后说过皇后的言行毫无纰漏,是天生的间谍。”格温舒出一口气来,觉得业伽这种于人事上的钝感非常不错。

两人吃了些茶点后,就分别了。

格温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周二周四才能来,皇家大剧院给她开了非常丰厚的薪水,她便常从街上买些帝国特色食物带给业伽。宫中的美食虽也多,但都过于精致了,缺少某种味道。

新连为作为业伽的骑士,在短暂的相处后,得到了格温一定程度上的信任,所以食物往往也有她的一份。平常的谈话中格温也不介意新连为的存在了,只有在谈到皇帝时才会让她出去,新连为也不问原因。

坐上车时,格温看见了皇帝的身影,这个漂亮的男人简直毫无漏洞,哪怕用最苛刻的眼神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来,但又不像个完美假人,身上充满了一种鲜活的,对世界的探究感,这份感觉甚至给他平添了一份孩子气,只是在皇帝这个身份的威严下难以被人察觉。

格温舞蹈中常注意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努力让自己的舞台生动起来,她曾经的走南闯北经历则让她对人充满了戒备及恶意猜测,但她从不揣测业伽有无坏心,因为业伽的确像河流一般,看上去便无那些或美或丑的七情六欲。皇帝七情六欲就多一些,但关于爱情的那份似乎全投入到了业伽身上,虽然不知真假,外在却是这么表现的。

“一路顺风。”看见送格温的车时,皇帝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非常亲切,又保持了距离感,完全是对妻子好友的态度。跟她以前想象中的战争狂魔差别甚大。

格温下车回了个礼便离开了,皇帝则来到了业伽身边,新连为自动退下,侍女们也不见了踪影,皇帝跟皇后相处时,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当然早晨除外。

他毕竟还是个勤勉的帝王,有非常多的人要见,非常多的公务要忙,能安心陪皇后的时间也只晚上而已,偶尔还会被大臣们急找,中断甜蜜时光。

“今天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吗?”皇帝说着固定的开场白。

业伽则一如既往地摇头。

两人随后各自洗漱,完毕后皇帝躺到了床上,业伽则坐在床边,如果皇帝不主动问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主动讲的。

皇帝已习惯了这点,他对业伽有非常多的戒备心,但相信为了平和,对方不会趁他睡着,突然要了他的命。而他也乐意陪业伽演好鸾凤和鸣的戏份。

“继续昨天的故事吧,身着白袍,骑着骏马的波普旦尔大帝,杀了他的一生之敌提彭西,他们两个当时已经年纪很大了吧,画像中波普旦尔大帝有着浓密的发须,神采奕奕,手持利剑,将提彭西的头颅贯穿,事实果真如此吗?”

“嗯,差不多。波普旦尔从丰隆草原一路疾驰,他在我的视线中断断续续出现了四次,神情从最开始的急迫变成麻木,中途时他跟手下交谈,认为提彭西已走远,而一旦这次放过他,他会马上重整旗鼓,进行翻身之战。前线不时有人赶来汇报,却都无法找到提彭西的身影,波普旦尔不愿放弃,他说战争进行了二十三年,终于将提彭西逼到绝境,定不能放过他。于是波普旦尔又派了无数人去追寻,他甚至找了巫师占卜,希望得出提彭西的位置。”

“巫师真的管用吗?我在书里看到过这一段,那毕竟是千年前的事了,充满了神话式的描述,上面说巫师手里的地图经火燃烧后在西南、西北两侧都出现了黑洞。巫师说他并非在卜提彭西的位置,而是在卜波普旦尔大帝的天命所在,西南平坦开阔,交通、商业都极为便捷,可兴建大的城市,宜把都城定在此。而西北崇山峻岭,利乱世为王,可攻可守,却不利太平盛世,因其闭塞不利发展,波普旦尔大帝命中便注定建立伟大绵延的王朝,图有两洞,无非是说未来的天命在西南,而达到天命的关键地却在西北。眼下大帝只剩提彭西一个敌人,则大帝要去搜寻的便是西北。”皇帝翻出书来,跟业伽看上面的描述。

业伽沉思,她回想当时的细节,摇了摇头:“这是不太对的,波普旦尔的确病急乱投医,找了巫师,巫师也的确卜出了两个结果,但他说的是,天命不愿显示,请求再卜一卦,波普旦尔允许了,这次图上却出现了五个洞,巫师没有再卜,他对波普旦尔说,提彭西的天命未尽,如今远不到取他命的时候,您注定找不到他,而他很可能卷土重来。”

皇帝合起书,打量业伽的脸,判断她是不是故意要把事情讲得这么离奇。

“巫师是不要命了吗?”

“不知道,很多巫师都是为了骗钱的,他们把结果进行语言上的修饰,同样的卦象可以解释出数十种不同的答案来,其中好坏参半,只为了让自己的占卜看起来更可靠。但有些巫师真的相信自己能通晓别人不知道的境界,他们将频繁出现的偶然当做自己的能力所致,并坚信自己是对的。”

“长河这种神奇的存在也不相信巫师吗?”皇帝笑着看业伽。

业伽摇头:“世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不过河流跟人的视角原就是不一样的。”她没有解释更多。

皇帝也就到此为止:“波普旦尔大帝听到巫师的话会很沮丧吧,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借由天的名义说出,哪怕不信的人,也会觉得惴惴不安。但波普旦尔大帝应该没有被影响,他还是继续追逐,并终于找到了提彭西。”

“是的,他愤怒地命人将巫师关起,并未直接取他的命,而是要巫师亲眼看到,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他那些破占卜,都是骗人的,这个可恶的巫师搞不好是提彭西派来的骗子,为的就是让他退缩。可他,伟大的波普旦尔是不可能向任何人认输的,他摒弃了所有杂念,精神焕发起来,瞬间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踏上马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业伽的讲述没有声调变化,波普旦尔大帝的雄心壮志,那些不甘、迟疑、愤怒,在河流心里甚至不比悬崖的落差更值得关注。

长河看了,但也只是看了,她记住那些,跟记住叶片的垂落一样简单。

“我再次看到他,是他用长枪贯穿了提彭西的身体,提彭西没有落马,他用最后的力气奔向我,试图用江河,这天堑来为自己的生命争取多一份喘息的机会。他的眼睛跟波普旦尔的眼睛是一样的,最后波普旦尔追上前来,将长枪狠狠捅进提彭西的头里。”

“不是剑吗?”

“不是,是一把已经破损的长枪,波普旦尔的发须的确浓密,却是杂乱的,而据他上一次出现,明明只过了两天,他的一半头发却都白了。提彭西的下半截身子从马上掉落,波普旦尔高举长枪,将提彭西的头掷向天空,随后也力气用尽,倒在地上,他还差一点,就进了河里。”

皇帝沉默着,他看着雕满鲜花的屋顶,想着波普旦尔大帝那骄傲的敌人提彭西,就像大帝不愿意信占卜结果,战场上处于下风时常放手一搏般,提彭西在生命的尽头也在寻找着机会,他们都不愿意认输。最后波普旦尔大帝那高举的长枪,是在向天证明,向那些不相信他的人高喊,他才是最终的赢家吧。

“可作为胜者的波普旦尔大帝明明彰显了自己的传奇,却还是把巫师的话改了。”皇帝知道换成自己也会改,因为那占卜结果就像个恶毒的诅咒,哪怕无神主义者,都不愿染上其中的晦气。且天下可不全是无神主义者,不是还有那么多人相信长河能化成人嘛,这么离奇的东西他们都信,那些波普旦尔大帝不被天命眷顾的话他们肯定也会信。

战事方休,局势还不稳定,故意有人跳出来,说提彭西的天命未尽,自己便是代表天来为提彭西夺取天下的,那时局岂不是又要乱。

所以篡改在很多时候是必要的。

业伽开始讲波普旦尔大帝建立王朝后的事,他们在河边的时候不多,但总有人在河边言语那些,长河也就知道得颇多。

皇帝在长时间的相处中,觉得自己安排的测试非常好,他要的就是这种骗子,精心准备了取悦他的一切,不缺知识,为人也平和,这样相处起来才不至于太惹自己厌恶。

汩汩的水声似乎环绕在耳边,他不知道业伽是怎么做到的,但小的时候,长河也是这么流淌的,他只能听到很小很小的声音,想听得更清楚一点,只能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墙壁上,静静地捕捉。

这声音的频率会让他产生丰富的联想,远方的人在河边嬉闹,舰艇扬帆远航,鱼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用着跟他相同的视野,它们随水流走,看波普旦尔大帝怎么急奔千里,瞭望塔上的人又如何点亮那孤灯。

慢慢地他就睡着了,一夜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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