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忱皖躲了他几天，喻维津心里有些急躁，却不愿逼人太紧。
大概柯忱皖也察觉到了男人的态度，不过是自欺欺人地把它当成了喻维津后退的信号，于是就装聋作哑地恢复成平时相处模式——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们还是好兄弟。
像硬要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
“笃笃”两声，喻维津把信件放回保险箱锁好，而后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迎上青年略有些讨好的笑，眼尾上扬，像只奸诈的小猫，“喻哥，我出去一趟。”
“嗯，有事找我？”
“你这儿进出城不方便，实不相瞒，我身上没剩什么钱，叫不起出租了……”柯忱皖装着可怜，此刻要是头上有耳朵也是耷拉的状态，“要不你陪我进去一趟，我当你的司机？”直勾勾地盯着喻维津看，眼里满是期冀。
有事喻哥。惯的。
“对我有什么好处？”
喻维津看见青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就听他有些迟疑地小声作答，“呃……请你逛逛算不算？”
看来是想着用完就扔。但即便如此，喻维津还是应下，“可以。”
、
进了城后柯忱皖就把车扔到了停车位上，拉着喻维津进行字面意义上的徒步逛逛。他原先还不知道喻维津的那辆车多具有辨识度，直到看见城门口的巡查官直接挥手放行并敬礼——失策了。
相较于车的大体量，还是两个人的体积小。
喻维津任由他领着，七拐八绕进了巷道，又进了家外头看着饱经风霜的小民居。
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三套桌椅摆在院里，周围还有含苞的绿植上上下下地装点着，繁而不乱，让人看着身心舒畅。他们来得早，还有个汉子正忙着洒扫。
汉子听见门开的声音就抬头看，瞧见了柯忱皖就乐呵呵地打趣，“今天来得早啊，嚯，还带了朋友。”
“都九点钟了，本来想带着他来尝尝早茶。”柯忱皖随口扯了个谎，瞥见男人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丁点儿的心虚，“我先带他到里屋坐坐。”
“好，等我忙完再喊上你嫂子来招待贵客。”汉子继续埋头工作——显然两人关系不错。
柯忱皖把男人带进小包间里，敷衍地找了个借口去隔壁联络站送完消息取走字条后很快又回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喻维津站在窗户边，显然刚刚柯忱皖翻墙进了别人家里的事让他瞧得一清二楚。柯忱皖也没解释，十分自然地坐下后用足尖勾开椅子给男人腾了空位，“还站着干嘛。”
柯忱皖想拉拢他的心思还没消停，否则今天就不会带他来这。喻维津心里明白青年多半也能想到常中铮是在卸磨杀驴，这是想给他一条退路。
“我或许有点不知变通。”喻维津坐到柯忱皖身边注视他，道。
一语双关。
柯忱皖只听懂了一层，没好气地道：“这不只是有点了。”
右部哪里不够好，让你非得死心眼地待在左部？
柯忱皖还要再说什么，被敲门进来的汉子打断了。
“外面弄完了，你们两个今天想吃点什么？”汉子没看出里边气氛的古怪，仍乐呵着一张脸。
“烧麦叉烧各一笼，再来两碗艇仔粥。”喻维津被柯忱皖在底下撞了一肘子，面色不改地报出菜名。
“小陈，你朋友点得准啊，你嫂子今早正好做了这些。”汉子临要出门前还夸了一句。
很快菜就上齐了。
柯忱皖慢腾腾地喝完粥，又慢条斯理地擦完嘴，抬睑就撞上喻维津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他再次决定装聋作哑的时候喻维津先出了声，
“接下来做什么。”
“啊？”
“只吃早餐吗。”
“呃……”
“汽油很贵。”
“……”
柯忱皖妥协。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那成，今天就带你好好逛逛，不比之前粤州，苏津我肯定比你熟！”
、
一男一女在街上东走西看。男的戴着黑框镜，女的梳着麻花辫，都是学生装扮，看着像逃课出来的小情侣。
此时男人的手上已经勾着好几包小食，走在前面的女人付完了钱，兴冲冲地转过身将糖葫芦往上凑到男人唇边。
“试试呀哥哥。”柯忱皖语气里满是捉弄人的快活，“你不是喜欢甜的吗？”
喻维津越跟他相处越发觉这人十分擅长“得意忘形”，一给他反击的机会就容易尾巴翘上了天。
但就是……特别招人喜欢。
男人张开嘴，锋利的犬齿咬碎澄黄剔透的糖浆带走第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口腔中爆开，确实——
“很甜。”
他的眼睛墨色浓重，看向柯忱皖的眼神就好似在捕捉猎物，侵略性十足。柯忱皖被喻维津的眼神摄得一惊，反射性转了身。
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柯忱皖想，又不禁有些许郁闷，明明之前都是他逗scarf，现在却被反客为主了。有些许不服气。
他把糖葫芦塞进喻维津没拿东西的那只手，“喜欢就自己拿着吃，小心热化了。”
喻维津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拿着糖葫芦的手指尖微动，随后抿着笑意跟上。
今天的气温很低，怎么会热呢。
、
一逛就到了下午。柯忱皖带着喻维津躲过几队巡逻警察和士兵偷偷溜进了戏园子。
里边正热闹着，打北边来的京剧班子咿咿呀呀地登台献唱，台下的听客从小听越剧昆曲黄梅戏长大的，还没见过这阵仗，坐在下边看得那是拍案叫绝，瓜子都忘了磕，手嘴全用来拍案叫绝鼓掌喝彩了。
柯忱皖和喻维津站在角落，一旁同样站着围观的人还在和同伴唠嗑，“这北城来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戏，这身段唱腔，一个字，绝！”
“这是挺好的，可我还是爱听昆曲，这京剧忒闹腾，这才一小会儿，我就跟不上它的唱段了。”
“咱看这京剧不就图一乐呵嘛，热闹就好，没必要看进去。”
“还是昆曲好，我听得懂，那姿态看着也美。诶诶诶，别跟我辩，接着看吧。”
又是一阵掌声覆盖，满堂喝彩。
喻维津看着青年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拉下，眼睑压下眸中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喧闹欢快的气氛更显人的孤独。前面的热烈谈论、表演，与他之间就好像隔开一道屏障。
柯忱皖心里明白，“要是他们还在就好了”的期望是无法实现，他只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他收拾好心绪，刚要抬头兴冲冲地给男人介绍京剧，脑袋就被男人的手压住。
那只大手在他头顶安抚地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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