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民!竟敢叨扰昭王殿下,还不快将他拖走?!”
蒋匀扒着谢辞予的长靴,刘善明生怕谢辞予下一瞬便要发怒,他立刻命令衙役将蒋匀押回原地跪好。
见谢辞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刘善明悬在嗓子眼的心又放回去一点。
“王爷,他们都很怕你。”
趁着徐清林还没来,陆知雁往谢辞予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京城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天子,而是首辅,联想到前些日子谢辞予在诏狱审犯人那一幕,陆知雁觉着世人诚不欺我。
“知知呢?莫非知知也怕我?”
谢辞予开始反省他最近是不是过了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当着未来妻子的面,这样不好。
“王爷是为了替我出头才这么做,我为什么要怕王爷?”
这点好歹陆知雁还是分得清的。
谢辞予松了口气,他勾着唇,道:“知知说得对,知知只要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不会让知知伤心。”
“王爷对情话信手拈来的本事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陆知雁清了清嗓子,赶忙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知知,没有人教我,是我见了你就无师自通。”
每每逗陆知雁脸红,谢辞予的心情都格外愉悦。
陆知雁只管装聋作哑,时不时用眼睛偷偷打量着谢辞予。
幸亏有谢辞予在这里,否则陆知雁就要走进死胡同里了。她方才甚至在想胡云芸的死是不是和自己也脱不开关系,如若那晚她没有逃婚,而是另做打算,那胡云芸是不是就不会死?
但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如果。
即便陆知雁没有逃婚,即便胡云芸逃过一劫,但只要徐清林心存歹念,他就总能想出别的法子害人。
胡云芸的死已成定局,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徐清林,不是她。
谢辞予仿佛看穿了陆知雁的心事,他握住陆知雁的手,望进她深邃的眸,谢辞予轻声道:“不是你的错。不要用别人的罪孽来惩罚你自己。”
“嗯。”
陆知雁点点头。
她今日会来京兆府,不就是为了帮助蒋匀揭穿徐清林的罪行么?
又过了半晌,岑舟将徐清林带来了。
徐清林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衣裳,长发用一根剔透的玉簪高高束在脑后,宽大的衣裳袖口绣着两节青竹——这算是徐清林的个人偏好,陆知雁记得这位状元郎不管什么衣服都会绣这两节断竹。
上一世陆知雁曾问过他:
“夫君为何独独偏爱这青竹,而且还是断竹?”
但徐清林并未回答陆知雁,而是用别的话题糊弄过去了。
那时陆知雁还觉着这青竹与徐清林的高风亮节最为相配,现下想来,陆知雁只觉着作呕。
徐清林一进来便看到了高座在上的谢辞予和陆知雁,他也知晓了陆知雁被册封为永晏郡主的事情,因此徐清林朝着陆知雁和谢辞予叩拜,道:“下官参见昭王殿下,参见永晏郡主。”
“起来吧。”
徐清林站直了,他拂了拂袖子,问:“不知昭王殿下将下官请来京兆府有何要事?”
方才岑舟带人闯进徐府只传达了谢辞予的命令,但并未言明所为何事。
刘善明问道:“敢问徐大人可认识您身边跪着的这个人?”
徐清林侧目看了眼满面泪痕的蒋匀,道:“不认得。”
“呃……将死者抬上来吧。”
刘善明话音一落,两名衙役抬着担架上堂,粗布担架上躺着的正是胡云芸的尸体。
“那……徐大人可认得死者?”
徐清林视线扫过胡云芸的脸,眸光微动,藏于衣袖的手缓慢地攥起。
“认得,曾经是本官府上的喜婆子。”
“这……”
刘善明还想再说话,却又听徐清林补充道:“众所周知,本官与永晏郡主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缘分,这喜婆子正是本官请到自己府上贺喜的。但半年前的大婚当夜永晏郡主离开徐府,那时喜婆子就不知去向了。”
“你……!”
蒋匀伏地叩首,只喊道:“家母不明不白枉死,求各位大人为家母做主啊!”
陆知雁的目光宛如一柄利剑,犀利的剑光刺向徐清林,她开口:“徐大人的意思是本郡主将喜婆子带走了?”
徐清林弯腰,答:“下官不敢。只是郡主离开之后,下官也再未见过这喜婆,下官实在不知诸位今日将下官唤来有何贵干。”
“徐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本郡主避你不及,当日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未带走,徐大人却一口咬定喜婆是跟着本郡主一起走的,可笑。”
“郡主息怒。”
刘善明有些头疼。
永晏郡主这边拿不出徐侍郎囚困喜婆子的证据,徐侍郎亦可说喜婆是跟着永晏郡主一块离开的,双方各执一词,却都拿不出实质性的铁证。
两边京兆府又都惹不起,这案子叫他怎么断?
“刘大人。”
“郡主请说。”
陆知雁盯着徐清林,道:“本郡主当晚离开徐府之前曾见过喜婆一面,本郡主让她去给我拿一碗酒酿圆子。也就是说至少在本郡主离开的时候,喜婆子还是活着的。
况且你刚才也听到蒋匀说了,喜婆离家之前明明白白说自己要去徐府,且她去了徐府就再未回去。胡云芸与儿子相依为命,若非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又怎会离家半年呢?蒋匀身患疾病,胡云芸拿了钱还要给儿子治病,刘大人觉得胡云芸会抛弃儿子不管吗?”
“郡主言之有理。”
刘善明忙附和道。
徐清林微微一笑,他并不惧怕陆知雁的目光,口吻依然温和,“永晏郡主的意思是下官害了这喜婆的命?下官与她无冤无仇,害她做什么?”
“是与不是,本郡主想徐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永晏郡主,查案要讲究证据,可不是光凭一张嘴就能定罪的。永晏郡主出身高贵,生来便受万千宠爱,又怎会知道凡事要论一个理字呢?”
徐清林不慌不忙地反驳。
这便是说陆知雁仗势欺人了。
谢辞予合上杯盖,道:“你既知晓永晏郡主出身高贵,又哪儿来的狗胆敢这么和郡主叫板?”
“……”
谢辞予还真是将目中无人四个大字诠释地淋漓尽致。
罢了,谁让他是首辅呢。
更何况陆知雁乐得见徐清林吃瘪。
徐清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咬咬牙,跪下向陆知雁请罪:“是下官失言,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陆知雁没让徐清林起来。
她在想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胡云芸的死定然和徐清林有关,她不能就这么放徐清林脱身。
徐清林就这么跪着,将谢辞予和陆知雁恨到了极致。
“蒋匀。”
谢辞予忽地开口叫了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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