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旌接着道:“江尚书既要查案,也要主持赈济。可眼下粮食奇缺,连边军粮饷都供应艰难,这赈济的粮食……”
他停顿片刻,语气带着担忧:“爷,只怕他们又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谢昭冷哼一声:“盯着点。之前送去大通的那批物资呢?”
“运输线路受阻,属下已按您的意思,将物资折换成银两,让余将军在当地自行采购。只是如今北地物价飞涨,那些银子仍是杯水车薪。”
“那我们再想办法。”
“其二,许大人那边,以及各处需要打点的关节,银子都已凑齐送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府里账上所剩无几。如今生意难做,往后每一笔开销都需精打细算。”
“好,知道。”
“其三,唐琰近来得了几名干吏协助,跟疯了似的清查运司账目,连十年前的陈年旧账都被翻了出来,一丝一毫都肯不放过。金一丰大人那边软硬兼施,唐琰却油盐不进,照这个查法,迟早要被他扒个底朝天。金大人快急疯了,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问爷的意思。”
谢昭果断道:“备车,我们立刻去一趟盐运司。”
……
李清白牵着知雨回到后院,小家伙立刻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衣袖:“娘亲!斓园的腊梅开了,可好看了,孩儿带您去看!”
母子二人便携手去了园子深处的四时阁。
此处依山傍水而建,视野开阔,能将园中四时景致尽收眼底。
天气异常寒冷,周遭草木大多凋零,唯有点点腊梅缀于枝头,凌寒独自开,冷香浮动,别有一番清雅韵致。
李清白一眼便瞧见阁楼旁有一树腊梅,花开得格外繁盛,金黄色的花瓣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仿佛晕染着一层暖光。
环顾四周,却不见夏荫身影,想来是去处理阿凡阿佳回京的事了。
在四时阁中小坐,李清白检查了知雨近日做的算术题集,惊讶地发现竟无一道算错,思路清晰,步骤严谨。
与文学相比,这孩子在算术方面绝对算得上有天赋。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或许可以借培养知雨计算能力为由,循序渐进地接触谢昭那些账目?
她柔声对知雨道:“知雨算得又快又好,真是厉害。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想不想学学真正的账目是怎么算的?可以去和爹爹说,让他教你,也教教娘亲,咱们一起帮爹爹分忧,就从府上实际的账目学起,好不好?”
知雨一听能帮上爹爹的忙,还能和娘亲一起学,拍着小手赞同:“好呀好呀!我一定和爹爹说!”
午后,李清白正给知雨上课,外头忽报有客登门。
帘栊轻响处,走进一位青衫文士。
来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身姿清癯如竹,眉眼间凝着书卷蕴出的温润。
那种文气,她也曾在谢昭身上看到过。只是谢昭早已被世故磨砺得深藏不露,此人却仍保持着翰林院修书般的清雅风致。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斯文儒雅的先生竟是当朝户部尚书。
他目光掠过李清白,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便礼貌地垂下眼帘:“谢夫人,在下乃户部尚书江雪遗,冒昧来访,谢爷可在府中?”
“夫君外出未归。"李清白起身还礼,“大人若有急事……”
“无妨,”他微微摆手,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偎在李清白身边的知雨。那孩子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来客。
江雪遗眸光倏地柔软,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这是京城老铺的松子糖……”
话音未落又觉唐突,指尖在纸包上轻轻摩挲:“江某失礼了。”
他退后半步,目光在知雨脸上流连片刻,像是透过孩子在看着什么遥远的影子。
“谢爷他……如今能得妻贤子孝,很好。”
直觉告诉她,这位户部尚书从前一定与谢昭有过什么故事,正要留茶,他却已躬身告退。
青衫掠过门槛时,她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那刻意保持的疏离里,分明藏着欲说还休的关切。
等谢昭回来……试着问问他?
……
晚间,谢昭回府时,周身都笼着寒气。
用过晚食,阿凡阿佳红着眼眶来辞行,真心实意地给这位“姐夫”磕了头。
“多谢姐夫替我们还清债款。我们回去定会好好念书,再不干那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了。”
“你们知道就好。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是。”
“这些银子,给你们做盘缠。回京路上或有风雪,一定注意安全。”
“多谢姐夫!”
待两个少年抹着眼泪退下,李清白方将白日江雪遗来访的事细细说了。
谁知谢昭闻言骤然变色:“往后他若再来,直接拦在门外,不见就是了。”
“为何?我看江大人似有要事,又与你……”
“够了!”谢昭背过身去,刻意不让她看清自己的神情,“有些旧事,不必再提。”
“可是,他还特意给知雨带了松子糖……”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让知雨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吗?”
谢昭声带愠怒,李清白也不敢再追问了。
知雨却恰时捧了功课进来,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爹爹,我今日算了二十道术数题,全对!娘亲都夸我厉害呢!”
谢昭回过身,脸庞柔和下来,将知雨抱坐到腿上:“那就好。爹爹竟还不知,你这么精通算术。”
小家伙缩进他怀里撒娇:“以后我跟着爹爹学看账本,帮爹爹分忧好不好?”
谢昭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清白一眼,随即满口答应下来:“既然你有心,爹爹自当答应你。”
“那我要娘亲陪着我,一起教我!”
“好。明日我便让账房将去年的一些账册送过来。”
他手中的那套明账,即便是被抄录万遍也无妨,只当是给知雨开蒙了。
……
翌日晨,谢昭果然命账房送来一摞账册。
李清白仔细翻阅,虽知这些既肯给她过目,必是精心筛汰过的明账,却也借此摸清了谢昭盐业生意的大致脉络。
哪些是明面上的进项,哪些是打点各处的出项,数额几何,她心中渐渐有了轮廓。
午后,哄睡知雨不久,她正打算小憩片刻,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嚷。
她猫在门前观察,见谢昭将一位乡绅模样的中年男子迎进了瑞草厅,便悄摸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偷听他们对话。
细听之下,这人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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