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是全然的黑,空气像胶质一样把人裹挟在其中,没有任何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连挣扎都显得如此微弱。
牧行之在这个世界醒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什么都不记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是谁、要去哪,最重要的两个问题被脑子刻意忽略。
他只是走,一直走,潜意识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应该是要去往人间,他努力走,奋力走。
地面仿佛沼泽一般,抬脚起来时会把他的腿拉回去,要将他留在这里。
力气一点点枯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还要坚持走下去,偶尔会倒下,黑暗将他吞没,然而每次他都保留有一点意识,让他挣扎着爬起来。
像是有人在拉着他,无形的力量催促他向前走,于是他继续咬牙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脑子里隐约出现一张脸,他越想努力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对方就越是隐藏在浓雾里一般看不真切。
他从走变成跑,去追逐那道虚无的影子,心里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跑到双腿发软,双脚溃烂,跑到肺部犹如着火一般燃烧起来,灼痛不已,跑到口中发苦,浑身发疼。
天地混沌,他不敢停下。
前方出现微末的光亮,他咬着牙,舌尖品尝到腥甜的铁锈味,太阳穴一鼓一鼓,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他追逐着一点星光,这是世界里唯一的光彩,他不知疲惫、从不停歇。
空气阻止他,拉着他后退,大地阻止他,拉着他下坠,四面八方探出无数的骷髅手抓住他,要将他留在这里。
跑不稳就走,走不动就爬,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点光,骷髅手撕烂他的衣物、撕碎他的皮肤、撕裂他的肌骨。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牧行之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恍惚间仍身处深不见底的幽冥中,空中的光线在他眼中聚集,破洞的屋顶、掉皮的墙面、还有……身旁的人。
看见黄芩的刹那,所有迷障如潮水褪去,他难以置信,只觉依旧身处梦中,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
这一定是梦吧,老人都说,当梦境变得清晰,跟现实一样时,就说明被梦彻底困住,再也无法醒来。
他侧身面朝黄芩,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一寸寸从她的眉毛看到下巴,不敢惊动她,怕这个梦破碎后,又只留下他自己。
她如此真实,心口因呼吸而轻微起伏,他把手伸过去认真感受她的心跳,它是温热的,有规律地跳动着。
黄芩感觉心口被大石头压住,重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从噩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就感受到压在胸膛上的手。
她原先是平躺,发现导致她噩梦的罪魁祸首后侧躺,面朝牧行之,对上他的眼睛。
压在胸口的手随之微微下落,牧行之一惊,手指下意识蜷缩,捏到如云朵一般的柔软,霎时僵住不敢再动。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黄芩盯着他一动不动,月光如水将大地淹没,他们都是沉在水底的人。
这一定是梦,牧行之想,还是个他梦寐以求的梦,他日夜祈祷,上天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大发慈悲地让黄芩入梦来。
他往前凑近,珍重地吻向她的唇,这是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吻,带着朝圣一般的心思,吻向世界的光亮所在。
鼻尖蹭着她的脸,他埋头俯首在她颈窝处,手掌往下紧紧搂住她的腰,将两人的距离贴紧变得密不可分,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黄芩在思考她的安眠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牧行之会醒过来,明天需要再把配方改良一下才行。
她试图推开牧行之,但他手臂用力抱得更紧,她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
黄芩:“牧行之?”
牧行之没动静,她更用力一些,腿碰到他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她顿时不敢再动。
牧行之睁眼,眼中并不清明,混混沌沌地抬起头亲一下黄芩的下巴,黄芩越是把他推开,他越是抱紧。
黄芩摸到他手臂上有片濡湿,是最深的伤还没有痊愈,因用力而伤口崩裂,再次往外渗血。
黄芩不动了,半睡半醒的脑袋完全清醒,她又喊道:“哥。”
“我不是你哥。”太久没说话,牧行之声音哑得让人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黄芩:“松手,你的伤又裂开了。”
牧行之重复:“我不是你哥。”
黄芩附和道:“是是是,你不是我哥。”
牧行之:“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明明已经放手,忍着抽筋拔骨一般的痛苦,让她可以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她天赋好修为不低,本该自由自在,为什么又来招惹他?
万般情绪挤压在心底,快要滋生出一丝恨意来,为什么不干脆地让他死去,为什么要回来?!
黄芩:“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死。”
牧行之木然道:“那就让我死好了,你舍得你在外面的日子吗,回来救我,你将来不会后悔吗?”
黄芩:“不会。”
她回答得十分果决,没有任何犹豫,在做出决定之前,她已经反复思考过,陆凛知劝过她、谢楚言拦过她,她亲手放弃两次安宁生活。
牧行之:“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吗?”
黄芩:“最坏的结果是死在童金川手里,最好的结果是我带着你一起逃出去。”
牧行之勾起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在月亮的清辉下,他眼里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朦胧雾气,折磨不减他半分容貌,反倒让他看上去脆弱易折。
“吻我。”
他的声音低低响起,让黄芩想到低沉的钢琴。
黄芩不动,于是他再次主动,手掌在她后腰处摩擦,不让她退后。
既然选择回来,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终究是重伤在身,牧行之没能清醒太久,再次陷入昏睡,黄芩终于能把他的手拿开,感觉嘴唇都有点红肿发麻。
第二天,童金川准时上门,要求黄芩念心经给他听。
黄芩无语:“你不是有海螺录制的声音了吗,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念?”
童金川摇头,“不一样。”
说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不说,只要求黄芩继续念经。
黄芩不想当念经机器人,反正他要听声音,说话也是一样,她特意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牧行之?”
故意提起是为了打消童金川的怀疑,表明自己与牧行之不是一路人。
安眠药吃多终究不利于身体恢复,在减量之前,她必须保证童金川不会动不动心血来潮去看他。
“把他杀了吧。”童金川轻描淡写道。
黄芩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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