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在上马车的前一刻还在纠结地捏着口袋里的腰带。
和希格娜独处意味着拉格有了一次把话说开的机会。
可真得好难抉择啊!
上了车,拉格在简单地和希格娜打了个招呼后便一直侧头盯着窗外。
原本拉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但看着看着,拉格倒真得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目光。
此时正值深秋,沿途的植物却并未都被染上了金黄。
偏暖的气候下,拉格偶尔还能看到路边一簇簇正在盛开的繁花。
微风吹过,落英缤纷。
拉格心中的郁气也仿佛随风消散了许多。
她将手伸出了窗外,想要接住空中那片即将落下的花瓣。
花瓣还未落下,拉格的手心里被提前放上了一簇刚摘下来的欧石楠。
沉默相随的骑士策马与马车并行。
他亲手采来鲜花,为探出车窗的金发公主俯身献上心意。
如果不是其中一位主人公容貌损毁,这可以说得上是教科书般的童话场景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拉格脸上却不见羞涩。
她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花束,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奥拉夫。
另一位当事人奥拉夫却变得手足无措了。
他跨/下的坐骑因为骤然被勒紧的缰绳而吃痛地甩了一下头,打了一个生气的响鼻。
奥拉夫立刻松开了缰绳,可又舍不得离开。
他手忙脚乱地伸手想把马车的窗帘放下,却被单手撑头等解释的拉格挡住了。
还是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杰里米在后面吼了一声:“啊——今天的花开得真好看呐!”
奥拉夫仿佛等到了救星。
他扯了扯领口向拉格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啊对,这个花……呃天气凉,我看这花开得挺好就……就想着您会喜欢。送花是为了谢谢您给予我和杰里米自由民的身份。”
拉格挑眉含笑道:“给予你们自由的是我的母亲。”
“我……我和杰里米承蒙王后陛下宽宏大量,定会誓死守护您的周全!”
在征求过澜的同意后,拉格还是决定给予奥拉夫自由民的身份。
为了弥补当初自己贸然许下的承诺,拉格主动提出还可以额外答应奥拉夫的一个请求。
获得自由后的奥拉夫并没有因此提出过分的要求。
他把拉格的这个“承诺”用在了奴隶大哥杰里米的身上。
澜见拉格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奥拉夫,加上他又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便把奥拉夫安排成了拉格的侍卫,负责女儿的日常安全。
奥拉夫目前还未获得爵位。
但仅凭他给澜和拉格留下的好印象,未来拉格的骑士团中说不定能有奥拉夫的一席之地。
所以,大家现在都称呼他为奥拉夫阁下了。
说回拉格这边。
她在耐心地听完奥拉夫的解释后,爽朗一笑又勉励了几句。
然后,拉格摆了摆手关上了车窗。
悄咪咪看完了全程的杰里米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大兄弟还有得熬啊!”
同样想叹气的还有重新回到车内的拉格。
没了赏景的借口,拉格的视线便不可避免地与希格娜对上了。
希格娜并没有对刚刚那个小插曲多作置喙。
她抿嘴笑了笑,便继续缝制手中那件给拉格准备的礼裙。
可能是马车压到了碎石,车厢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拉格一个没坐稳扑向了前方。
对面的希格娜抓着车厢壁立即反应了过来。
她一手护住了拉格的脑袋防止撞到,一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马车很快恢复了平稳,拉格便起身离开了希格娜的怀抱。
人的本能是很难骗人的。
可掉在地上的那条裙子让拉格也很难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拉格指着裙子的镶边直直地望向了希格娜:“看来蓝色染料又被找到了。”
希格娜闻言身体一颤。
她定定地和拉格对视了几秒,一言不发地弯腰捡起了裙子。
希格娜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心忙着整理散落在车厢内的各种东西。
在坐回原位后,希格娜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裙子淡淡道:“你知道了。”
“为什么?”
拉格神情痛苦地望着眼前这个既疼自己又想杀自己的女人,这个天天被她叫作“舅母”的女人。
“既然下定了决心,后来为什么不做到底?”
希格娜放下了手中的裙子。
她神情复杂地伸手去摸拉格额头上还未完全淡去的疤痕。
“大概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吧!”
拉格寒眸中痛色一闪而过。
她冷冷地抓住了脸上希格娜的手,一字一顿道:“莫妮的消息是你给的吗?”
希格娜闻言向拉格怜悯一笑,顺着力道俯身向她靠近。
希格娜在拉格的耳边轻问道:“你真得以为莫妮是哈拉尔德的孩子吗?”
希格娜在说完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后就抽手坐回了原位。
拉格很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但低头继续做女红的希格娜明显是不会再多说了。
马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除了窗外赶路的马蹄“哒哒”声,就只剩下了风吹窗棂的“呼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奥拉夫在外面敲了两下车窗:“殿下!天色已晚,车队已经看不清路了。国王陛下派人来告知您将在此处扎寨过夜,等明日天明再行赶路。”
说完,奥拉夫就拉开了车门。
在希格娜起身准备下车时,拉格没有预兆地抓住了希格娜的手。
在把那条腰带塞到了希格娜的手里后,拉格就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马车。
不远处,奥普西亚正满脸不开心地和古索姆讨价还价。
“不嘛,不嘛~我就想一个人骑!我都九岁了,再过几年都可以戴臂环了!”
古索姆好笑地伸指弹了一下奥普西亚的脑门。
“你小子可是我生的!你还要几年才能参加成人礼,你老子我会不知道?”
古索姆边说边向拉格招了招手。
转过头,他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奥普西亚的后脑勺一下。
“你看看人家拉格,她都知道留在马车里照顾希格娜!怎么?我带着你骑马还委屈你了?要不你和拉格换一下,你去坐马车、我带着拉格骑马?”
拉格听闻故意跑到了古索姆的身旁,抱着他的手臂附和道:“好啊,好啊!舅舅明天你带我骑马吧,不要带奥普西亚了!”
这下轮到奥普西亚着急了:“我是战士,我才不要坐马车!”
见无人理睬自己,奥普西亚立刻转变了态度也抱住了古索姆的手臂。
“爸爸我错了,我最喜欢你了!拉格体弱不适合吹风,明天你还是带我骑马吧!”
古索姆摸着下巴。
他故作为难地看了看奥普西亚,再看了看拉格。
“让我想想是该选不听话的臭小子,还是带着懂事的乖巧侄女呢?”
奥普西亚立刻大声回道:“我以后就听话了,还是选臭小子吧~”
周围所有人听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晚上,临时营地里升起了一座大型的篝火。
大家围着篝火饱餐了一顿。
哈尔抬头看了眼夜色。
他拍拍手站起身,优雅地向身旁的澜行了一个邀请礼。
二人围着篝火翩翩起舞。
见状,周围的大人们也都起身邀请在场的女士们一起加入了舞池。
而被留在原地的孩子们则就着各自爸妈的狗粮继续啃着手中的烤肉。
午夜群星闪耀下,除了守夜的侍从所有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唯独拉格躺在澜的身旁满头思绪,导致难以入眠。
她脑中还在不停地回想着希格娜的那句话。
她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莫妮勾结黑胡子和她是不是哈尔的孩子,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希格娜笃定莫妮不是哈尔的孩子,那莫妮是谁的孩子?
如果希格娜没有说谎,那为什么哈尔要对外认下莫妮?
还有肯尼和莫妮的那次争执……
各种各样的狗血剧情轮番在拉格的心头滚过。
拉格越想越离谱。
她赶快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的水晃出去点。
一旁的澜察觉到了拉格的动作,以为女儿是做噩梦了。
她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侧身抱住拉格。
澜就这么边拍拉格的后背,边轻声哄女儿入睡。
但澜实在是太累了。
她没拍几下就率先沉沉睡去了。
拉格怕再吵醒澜,便在她的怀里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没过多久,拉格听着澜的心跳声竟也睡着了。
等拉格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大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继续向着王城赶路。
拉格为了避免和希格娜共处一室,她特意于出发前去找了古索姆。
经过了一番软磨硬泡,拉格在奥普西亚“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眼神中爬上了古索姆的坐骑。
临近傍晚,拉格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的那座城池。
这个高度轮廓?
它看上去好像不是维京长屋诶!
古索姆捏了捏拉格仰起的脸颊,笑道:“咱们到家了~开不开心呀?”
拉格鼓着脸假装去咬古索姆的手。
“舅舅真讨厌!”
“啧啧啧,拉格最近力气渐长啊!”
“不要扯我头发!我要告诉妈妈!”
“好啦好啦,舅舅帮你扎个好看的发型~”
“诶?你会编头发!”
“澜以前征战时,头发都是我编的!”
……
在打打闹闹中,拉格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王城脚下。
眼前的王城与其说是城池,还不如说是一座由城墙、城楼、护城河以及多个大型建筑组成的巨大堡垒。
环顾四周,整个松恩王城是依海而建、比林而居。
不远处的港口里还停泊着几艘大型的龙头战舰和十几艘维京长船。
依托入海口的有利地形,人工开凿出来的支流绕整个王城一周。
这说明这条人工河在起到了护城河功能的同时,还肩负着水路交通的作用。
其上停留着数十艘小型捕鱼船。
看船上的配置应该是附近渔民们外出捕鱼用的维生工具。
城外零星分布着一些村庄。
现在已经临近晚餐时间。
由近及远不断升起的炊烟像是一片片翻腾的云彩,带着烟火味落入了人间。
拉格从古索姆舅舅这里得知王城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入口,且每个入口是由跨河木桥相互连接。
同时,每个入口上方还各自建造了一座木质的城楼。
城楼与城楼之间是通过巨石打造的城墙组成了一个整体。
北面城楼上负责瞭望的士兵们发现了带有王旗的队伍正在靠近。
他们立刻派人出城确认。
在得到肯定回复后,士兵们吹响了国王回城的号角。
而城墙上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们也纷纷驻足低头,向这边行礼致意。
拉格在进城时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城楼的结构。
拉格发现墙壁的一侧还布置了辅助射击的底座。
她由此推断这四座城楼应该不只有瞭望所的功能,还兼备军事防御的作用。
进入王城后,大家的视线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王城内部是由两条呈“十”字型交叉的主干道连通四个城门。
主干道之间又通过多条支路彼此交错构成各种道路。
当拉格等人经过时,所有人都从主干道两侧的长屋中走出夹道欢迎。
他们有的高喊“神佑国王”“神佑王后”,有的则欢呼“神佑松恩”等祝福语。
因为人群实在太过拥挤,拉格都没有看清传说中维京长屋的样子。
当马车行进到了王城中央,拉格瞪大了眼睛。
她颇为吃惊地望着眼前这座十分宏伟的建筑。
我未来的居住地不是传统的多层木质维京长屋,竟然是一座类似西欧风格的石头城堡?!!
进入城堡后,所有人都忙着安顿家人和安置行李。
而身为城堡女主人的澜则在指挥仆人们的同时,还要抽空吩咐城堡的“工作人员们”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实在分身乏术的澜便安排了一个叫“蜜思”的侍女陪着拉格回房梳洗。
在前往自己房间的路上,拉格旁敲侧击地向蜜思询问了各种问题。
她也大致摸清了现在的情况。
首先,整个城堡里的“工作人员”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像蜜思这种没有家族封地,只有贵族头衔的“新贵族”。
因为他们祖上大多都是自由民出身,所以新贵们主要从事侍从、侍女和管家这些职业。
后期他们如果能成为王族的亲信,就会有机会在狩猎季时被陛下们外派到大贵族们的封地中,“帮助管理”所就任领地的日常事务。
另一类就是仆役了。
这类人主要是由附近的自由民和奴隶们组成,从事的也多为轻重体力的后勤工作。
其实无论是新贵还是仆役,两者在工作内容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在薪资待遇上,他们却是天差地别。
新贵们每个月会有5到10个银币不等的工资,以及免费的一日两餐。
自由民们会有800铜币到2银币的工资,同样也能免费吃到一日两餐。
奴隶们则没有工资,他们只能靠着免费的一日两餐勉强果腹。
即使是曾经的莫妮,她身为拉格的贴身侍女也没有获得能领取工资的资格。
至于拉格好奇的为什么这座建筑是充满了异国风情的石头城堡。
据蜜思说,这全部是应上一任提波丝之王——“英俊者”西格德一世的要求。
以前的旧提波丝王族们也曾世代生活在由木头打造的传统维京长屋之中。
但由于上一任国王‘英俊者’西格德一世的二皇后玛丽殿下无法适应维京长屋的居住环境,一直向他抱怨长屋的阴冷潮湿。
因此,西格德一世征调了多个大贵族封地里的自由民和奴隶们参与建设。
西格德一世不仅花费了大量的人力。
他还斥巨资用国家的十年税收投入到这座城堡的修建之中。
为了缓解二皇后玛丽殿下的思乡之情,西格德一世甚至还不远千里跨海请来了法兰西的建筑师。
他命令匠人们仿造法兰克人的建筑工艺,集多方之力才建造出了如今的这座松恩城堡。
蜜思考虑到自己既然被指派给了拉格。
那么作为贴身侍女的她,日后的家族荣宠都与拉格进行了绑定。
为了能尽早成为拉格的心腹,蜜思还偷偷告诉了拉格一些私底下流传的秘闻。
据说,哈尔和已故的西格德一世在长相上是出奇得相似。
但黑胡子西格德二世却长得更像是个异族人。
而且,当年身为大皇后的维吉尼亚殿下素来以宽和贤惠闻达宫廷。
不只是贵族们,就连平民百姓们都对维吉尼亚殿下赞誉有加。
可西格德一世就是偏爱身为异教徒的二皇后玛丽殿下。
西格德一世不顾朝臣反对,把历来属于王储的封地给了黑胡子作封地。
私下里,侍从们都说二皇后玛丽殿下是来自法兰西的女巫。
更有传言,玛丽殿下还会邪恶的黑魔法。
证据是曾有人亲眼看见二皇后玛丽殿下在夜晚时分于城堡里穿墙而过。
等会儿!穿墙?
这……
“咚咚咚!”
国王的侍从肯尼捧着一条华丽的裙子,敲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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