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拓植吃惊地看着身旁的太子。
他是知道栀子在假装贺灌参赛之前的准备工作到底做得有多细致，除了必不可少的抹胸，还有用衣衫挡住的脖颈和用墙灰抹黑的皮肤等等。
她的掩饰做得如此的周全，以致于观看比赛的那么多人中也没有一个发现了真相的。可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智商不高的太子却能看出来？
考虑到太子坦率天真的本性，他索性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原本因为看比赛而一脸兴奋的太子在听到这个疑惑后偏了偏头，很自然地说：“这个不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嘛？”
但当段拓植细问起是从哪些细节看出来的时，太子却答话不了。他并没有任何具体的根据，所有的判断都是依靠天真的直觉，却仍然以另一种方式殊途同归般地到了事实的真相。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幸运。
段拓植心里有些感慨。
他问出了第二个疑问，“那么，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说要娶这个姐姐做太子妃呢？你知道“娶”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太子说，“母后说，娶了一个人她就会一直陪着你。我想让这个姐姐一直陪着我，她看起来好厉害，连那么大的狮子都能打死。我要是有她陪着我，以后肯定再没有宫女敢欺负我了！”
再？
段拓植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抓住了某个敏感的字眼，他问：“难道那些宫女以前有欺负过你吗？”
太子点了点头，犹豫半晌，又摇了摇头。随后才小小声地说着，“我不知道她们那样子算不算欺负。”
“不知道也没关系。但你可以和我说说看，万一我能帮你分辨出来呢。”段拓植耐心地循循善诱着。
太子显出有些纠结的样子，“那，好吧。其实事情很简单啦，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在睡觉的时候，本来是该宫里的老嬷嬷守着的，但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成了两个年轻的小宫女。平常老嬷嬷都是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她们就直接冲了进来，还……”
太子说到这里时已经十分难为情了，但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要和七皇弟说清楚，便还是继续讲了下去，“……她们不仅冲进了我的房间，然后还……，又说我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脸好看还是个太子，就算最后没能母凭子贵当上太子妃，单是冲着这张脸和我发生些什么也不亏。”
他睁着懵懂的眼，一脸困惑地问面前的人，“七皇弟，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说这些吗？她们想和我发生什么啊？”
段拓植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她们有脱你衣服吗？”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脱了，”太子说，“她们先是脱了自己的，然后还……难道她们是把我当成二十三皇子了吗？”
二十三皇子是宫里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几天前刚满三个月。
段拓植的心已经被紧紧地揪了起来。但紧接着他听到了太子的下一句，这句话让他的心暂时地松了一口气。
太子说，“但是我都没去摸那些的，我觉得看着还没有我的被子白和软呢。而且她们好重啊，我就把她们从床上都赶了下去。她们原本还想再上来的，但是我一直不让，她们就没办法了，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果然是傻子，连送到嘴边的肉都要赶跑”的话。七皇弟，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明明每次御膳房做了好吃的肉我时我都吃得很干净的，才没有像她们说的那样把肉赶跑呢。”
你说的肉和她们说的肉可不是同一个。段拓植在心里这样回答着，可在面对着太子那双懵懂的眼，他的回答又变成了规规矩矩，“没事，她们就是单纯地想欺负你但又没欺负到，所以才不甘心地想要骂一骂。你也别把她们的话太往心里去。”
太子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所以这样的行为真的算欺负吗？”
段拓植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他说，“只要她们违背你的意愿做的某些事让你感到身体或心理不舒服了，那就都算欺负。”
在某些人的观点里，只要女人和男人发生了关系，无论男的那方是否是乐意的，这似乎都是男的占了便宜。但段拓植从不这样想，在他眼里，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迫发生的关系，那么就都算作强*，都应该蹲大牢。
但段拓植相信等待着那两个宫女的绝不是蹲大牢这么简单。
段拓植看了眼太子身旁站着的那个侍卫，对方早已从太子说出这件事情时就变得脸色铁青起来。
作为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和亲信之一，侍卫显然并不只有保护太子的安全这一件事情。偶尔他也收到些其它的任务需要完成，这时太子的身边便会暂时地换成另外一些人来保护。
但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严重的岔子。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太子真的被那两个宫女得手，如果那两个宫女得手后又真的侥幸地怀上了孩子，如果那天晚上潜入太子房间的不是两个想爬床的宫女而是来谋杀的刺客……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皇后那些铁血的手段。
一想到这一点，原本冷峻到不动如山的侍卫头一次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哪怕并没有刻意地去详细猜测，段拓植也能大概估算出侍卫此刻内心的心境。他在脑海里短暂地为可怜的侍卫兄弟默哀了一把，转而再次嘱咐起身旁的人：“……所以，以后遇见类似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在心里瞒着了，一定要告诉皇后，知不知道？”
太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阳光下，男人的脸依旧漂亮得不可思议，再加上此时点头时的乖巧模样，那真的是……
每天总是习惯于大半时间窝在书房的段拓植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了，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足够美好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局面。似乎那些所有美好的词在这样一幕画面面前都显得不够格。
他只是想到，倘若有人的追求是目睹极致的美色的话，那么或许可以拉那人来见见这一幕，或许那人看完之后就会像孔子一样说出“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样的话。
毕竟，有这样超越一切的美色在前，人哪儿还会再有什么关于美的遗憾呢？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即便生命之河就此停歇，我也绝不后悔。
这应该是极致追求着美色的人见到这一幕会有的真实想法。
但段拓植不是，他极致追求着的是另外一些此刻的他根本没有资格说出口的东西，美色于他，只是他浩瀚世界里一颗小得不得再小的沙石。
可即便如此，眼前的这块沙石也已经美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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