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勇者最终打败了魔王，妖邪入侵也以被侵略者反抗成功作为结局。
宋桢喝了一口陆元给他倒的茶水，润润干涩的嗓子。他像是在讲述一个真正的、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用客观的、平静的态度落下结局。
陆元听完了这个故事。凡人界王朝几百年一更替，万年前的妖邪之战太过久远，风一吹，轰轰烈烈的举世而战只剩下一些沙砾，留下一点似是而非的神话传奇故事。
即使是简化过后的版本，也能窥见其惨烈。
他的过往太贫瘠，年仅八岁的小孩无法理解许多人心和事情，短短三个月不能完全塑造一个人。
但是他很在乎宋桢。
“师父你在难过吗？”陆元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宋桢跟前，忧心忡忡。
宋桢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没有，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师父骗人。”小孩盯着他。
宋桢：“不是难过，这只是很久之前的故事。”
表情很平静，声音也和平常一样，挑不出一丝差错。可他就是觉得师父在难过、在伤心。就像陈老道死去的那一天，明明他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好，基本上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但是他看着屋檐外的雨，心里也像一阵雨水下过，都是湿漉漉的。
怎么办怎么办？师父在难过。陆元内心的小人在大哭，他着急，要想办法。
“师父，要抱抱吗？”
小孩站在他面前，很努力想安慰他。
宋桢怔住，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羽睫像蝴蝶微微扇动的翅膀，一双眼睛平静温柔，长期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他没有停顿多久，很自然地俯身拥抱这个孩子。
陆元从自己短短的人生中挑选有用的方法，来安慰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师长。他挑挑拣拣，翻找很久，最后能想到只有宋桢之前安慰他的方式。
“师父不要难过，会好的，会好的。”小孩笨拙地拍小心地轻轻拍拍，他希望师父可以开心一点点。
“谢谢我们元元，我感觉好多了。”宋桢没有再否认，给出回应。
“好了，我们来准备祭拜要用的东西。”
*
没有实体的天道比人类更难以察觉到情绪，小天道后知后觉，宋桢当年很多亲友、弟子都死于妖邪之战。
小天道开始自责，自己应该一开始就答应宋桢的请求，这样桢桢就不会因为想起来而难过了。
祂一咬牙，“桢桢，你可以和陆元拜我，我可是天道，祭拜天地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宋桢让小孩出门买一些线香和蜡烛，把银子交到陆元手中，准备开始淘米做饭。小天道声音一出来，宋桢就明白祂在想什么。
他语气温和，“小天，不是你的错。真的没有难过。当时走得急，还没有给同袍送一杯道别的酒，现在正好可以补上。”
“好的，桢桢，我不想你难过。”小天道闷闷。
宋桢将淘米的水倒进一个小盆，加水，捏了个法术升火。淘米水留下来可以浇树。
“真的，而且当年你也已经尽力了。”
当年为了伤敌，力竭后选择自爆的同袍不在少数。一旦自爆，神魂都炸成了碎片，小天道顶着修复世界壁垒工作量倍增的情况，祂和宋桢每一点能量都精打细算，除了维持等级封印，还要努力捞残魂拼凑好送去往生。
宋桢称赞道，“你做得很好，从那时候起已经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天道了。”
小天道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发烫了，祂将自己的拟身温度调高十度，捧着烫红的脸。
桢桢的夸夸谁顶得住啊？反正他顶不住，呜呜~
优秀的天道没有忘记正事，祂偷偷看了一眼宋桢的情绪。
很平稳。
宋桢的确没有难过，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一万个任务里面，这是他第十一个任务，相隔的时光何止十万年。
快穿局员工前十个任务都还处于新手范围，从第十一个任务开始，难度翻倍，宋桢接到的任务刚好是难度最高的那一等。任何涉及战争的任务难度都不低，很多任务者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快穿局的心理医疗室接受治疗。宋桢在快穿局修养的半年，几乎都是躺在治疗仓里面休眠温养灵魂。
宋桢做了很多梦，好的、坏的、真实的、虚假的，有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这只是梦境；更多的时候，他是梦境里面的人。宋桢做的梦里除了修真界的，还有之前十个小世界的亲友。一觉醒过来，宋桢继续出任务。
快穿局的成熟员工都经历过与漫长岁月和解的问题，宋桢也是那么走过来的，庞大的记忆储存起来，平日不去翻找。
宋桢直到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才重新翻看自己当年的记忆。
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说起当年的亲友，只有淡淡的遗憾，他离开太仓促了，还没有来得及和同伴们喝上一杯道别的酒。
现在可以补上，这是一件开怀的事情。
*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无风无雪，灿灿烂烂，天空也是那种饱和度很高的碧蓝色，澄澈地令人心情愉快。
供桌，三茶五酒，米面馒头，三牲果品，糖果点心，五供焚香燃烛。
宋桢点燃线香，细细青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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