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二节|愿物归位
风里带着米香味。
不知哪户早已荒废的厨屋里,还残留着一丝炊气。
我跟着母亲走进那间屋,灰铺得像雪。她不言语,只轻轻掀开一张桌布,露出下面的香灰盘与魂灯。
那盏灯静静地立着,玻璃表面积满灰。她伸指拂过,灰像雾一样散开,灯芯底下闪着一点未灭的微光。
她抬眼对我说:「该还的,就还吧。」
我照着她的语气学了一遍:「该还的,就还吧。」
「口气太重,会吓跑灰。」她笑着,像在纠正学生的语调。
我小声嘀咕:「灰也怕凶?」
「灰是记忆的屑,记忆最怕被逼。」
她这么说完,就拿出那口灰瓶,把瓶塞一转,里面的灰雾像一条河缓缓倒流进香盘。
我觉得空气都变得有点黏稠,像是风里藏着无数声音,轻轻诉着愿。
母亲指着我背包:「从头开始,一样样放。」
我蹲下,取出那些伴我们一路的物件:打火机、梅酒瓶、木牌、小木门、线盒、饼干袋。
每一样都带着尘、带着故事。
我边排边碎念:「这阵仗像神仙版断舍离。」
母亲笑:「舍不是丢,是归。」
我低声:「那我能不归我的懒惰吗?」
她瞥我一眼:「那是妳养最久的宠物。」
我无奈:「难怪它咬得我放不下。」
她伸手,先拿起那枚小打火机。那是我们在焰之村得到的,曾照亮许多夜路。
她轻轻一按,火光跃出,不再是刺眼的红,而是柔软的金。
「第一盏光,为贪之愿。」她说。
我问:「不是贪吧?那火亮得像希望。」
「希望,也是贪的一种。人若不贪,哪来前路?」
火光映着她的脸,魂灯里多了一层红。
接着,她取出小木门。门面上刻着我当年一脚踹出的裂痕。
她用指腹轻轻摸过,裂缝微微合上,像是有人从另一头在回握。
「第二盏光,为嗔之愿。」她把门放进灰里,橙光浮现。
我看着那光忍不住说:「妳这手法比修缮专家还快。」
她笑:「修门易,修心难。」
下一件是线盒。我打开时,里面仍是空空如也,只躺着那张纸——「有些梦,要醒着继续。」
我抚着那张纸:「这算是谁的梦?」
她说:「妳的,也是我的。」
她轻点香灰,一缕红线从灰中生出,在空中绕了一圈,系在我的指尖。
「第三盏光,为痴之愿。」
魂灯泛黄,像午后的阳。
她再拿起木牌。那是怨之愿留下的。木面早已磨平,字迹模糊。
她沉默许久,才将它放入灰里。
「第四盏光,为怨之愿。」绿光亮起的那一刻,屋里有风穿过,像有人轻叹。
然后是梅酒瓶。那瓶子早已空了,里头只残着一点干涸的甜香。
我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光从瓶壁穿过,闪成一条淡蓝的线,像一段还没散尽的记忆。
母亲接过,指尖抹过瓶口,嗅了嗅那几乎闻不出的气息。
「爱的味道,散得慢,」她说,「就算空了,也还在风里。」
她把瓶子放进香灰盘,灰面微微一亮,泛出一圈柔蓝的光。
「第五盏光,为爱之愿。」
我笑道:「爱的香气真持久。」
她点头,眼里闪着一点笑意:「因为它学会分给别人。」
接着,她拿起饼干袋。那袋子早已皱成一团,里头只有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碎屑。
我忍不住叹气:「这袋子真可怜,从第一章被我偷吃到现在。」
母亲笑:「吃掉的愿最重,因为进了心。」
她把袋子放进灰里,灰微微亮起。
「第六盏光,为执之愿。」
我愣了一下:「执?可我记得这袋子是贪那一章啊?」
她笑了笑:「有时候,放不下的不是东西,是抓着它的手。那就是执。」
我静了许久,看着那袋子被灰吞没,像一段顽固的回忆终于找到归宿。
魂灯里的光此刻已转成深靛,闪着稳定又悠长的亮。
母亲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极轻:「最后一盏光,该妳点了。」
我怔住:「我?」
她点头:「愿若无续心,就灭了。妳要接着它。」
她递给我那口灰瓶。瓶身冰凉,我几乎不敢握。
「想一个妳最放不下的东西。」她说。
我脱口而出:「妳。」
她失笑:「那可不好归。」
我手心发热,瓶内的光渐渐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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