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醒着?”闻淙望着柔仪殿中的一豆烛火,轻声问道。门口的侍女回答:
“娘娘还没睡,应是在等陛下呢。”
闻淙听后了然一笑,语气却有些嗔怒,笑道:
“早说不必等了的——她呀,惯是不听话。”
说着,他背着手,缓步走入柔仪殿内。
诃息正坐在罗汉床上一个人玩儿羊嘎拉,赫舒陪她玩儿累了、又是小孩子心性,便坐在地上、枕着她的膝盖睡着了。闻淙走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诃息猛然看到他,慌慌张张地推赫舒醒来。赫舒睁开眼,口中喃喃地说了一句色然话。她迷蒙中看见闻淙,顿时困意全无,立时起身。
“陛下……”
闻淙不喜欢她们说色然话,他听不懂,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在诃息的世界之外。他微微蹙起眉头,对赫舒道:
“困了就回去睡吧。”
赫舒飞快地走了。
殿中只剩下他和诃息两人。诃息近来有些生他的气,侧过脸去不同他说话。闻淙自讨没趣,在柔仪殿里四下踱步,停在她那盛着一条金鱼的白瓷缸子旁。
鱼的寿命很短,柔仪殿里的金鱼已换了好多条,可那些金鱼却都被她喂得很胖。诃息是很疼爱它们的。
闻淙将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上,那金鱼便游上来啜他的手。
“最近为什么不高兴?”
他问背后的诃息。
诃息同他僵持半晌,并不开口。闻淙拿出帕子擦去指尖的水迹,回身向她走去,又问:
“我对你不够好吗?”
“陛下对我很好,”诃息不卑不亢地回答,目光依旧不愿落在闻淙身上,“可陛下对色然人就不好了。”
闻淙笑着俯下身子,拿起诃息的手,轻轻摇晃:“你也是色然人,我对你就很好。”
“那不……不是——诶呀!你说的不对。”
诃息的中原话不好,险些被闻淙绕进去。闻淙得意地轻声地笑,眉眼弯起来,逗她实在是很好玩。
“呼乐阏氏已经从庆州退兵了,”诃息忽然说,“陛下为什么不退兵?”
闻淙一愣,抬眼看她,捏着她的手不动。
“庆州已经抢回来了,陛下为什么还在打仗?为什么杀那么多……女人,和孩子?”
“谁同你说这些的,”闻淙冷声打断,“谁告诉你?”
诃息觉得他这话实在是白问,只说:“赫舒啊,除了她我还认得谁?”
她接着说道,却因不擅中原话而说不清楚,神色很焦急:“你为什么杀女人和孩子,庆州已经还给你们了——那是屠杀。”
“屠杀你色然妇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诃息,声音平稳而低沉。他疑惑不解地缓声问道:
“诃息,你作将军屠杀我大靖将士之时,怎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
解休时常想不明白,沈羡亭如今什么都不懂,怎么就能偏明白闻淙的话?闻淙的威胁最终还是起效了,沈羡亭残存的一点活的念头都消失殆尽。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比如,自己活着一天,他身边人的性命便要处于一天的危险之中。
他几乎不再讲话,持久的、沉闷的寂静里,他身上的死志却愈发浓烈。狂妄如解休,到了今日心里都不再稳妥,他已不敢面对许少央与辛晚楼的眼睛,只怕这一回,他真留不住他了。
沈羡亭不愿意吃药,渐渐地不愿意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紫菱已将玉鸾殿中所有的锐器都收了起来,碗勺也都用木头的,可沈羡亭还是能找到法子弄伤自己。
火余宫刚刚经历一场变故,辛晚楼近来无比繁忙,频频往火余宫跑。只有解休能够一直在玉鸾殿中看顾着他。
已是黄昏之时,沈羡亭今日却还一口东西都没吃下去。解休如今已不奢望他能喝下那些苦涩奇怪的药汤,只求着他能吃几口饭食、留着性命。他今日沉默地在被中坐了一天,许是觉得冷,被子一角搭在肩头。他侧头靠在墙壁上,看着某处,一动不动。
解休看着心里发慌,他的模样太呆滞,就连空洞的眼珠都不曾动一下。沈羡亭的瞳色很深,不生病时亮堂堂的、看着很顽劣;如今病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只让解休觉得害怕,仿佛是一对能吞吃一切的、无波的深潭一样。
他很久没吃东西,便比往日都累得早些,才到黄昏便支撑不住地昏沉睡去。他熟睡后失了力气,肩头的锦被滑落下来。解休怕他受凉,便悄声上前,将他坠落于褥间的被角拿起——
他忽然看见沈羡亭垂落在褥上的右手。
沈羡亭一直将双手藏在被子里,面上一动不动,解休愣是不曾发觉他究竟做了什么。他手腕内侧俨然一道血口,边缘很是粗糙模糊,看着倒是由什么钝器一点点磨开的,因而流出的鲜血不多,看着却更惨烈。
解休大惊失色,忽而又看见他搭在身上的左手,食指指尖的血迹全然干了。
他这是……
解休慌张地拿起他的右手,正观察那道伤口,忽而被一阵大力推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一切,便背朝下地重重磕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头脑一空,推他那人便已扑上来,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解休丝毫挣扎不动,狰狞间艰难睁眼,目光中竟是沈羡亭的模样。
沈羡亭要掐死他吗?
沈羡亭黑漆漆的眼睛有些泛红,他脸上的神情透出些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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