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看不懂五条悟。
对方的怒气和他们离镇子的距离成正比例减弱，到第二天跨越火之国边境时已经不那么容易发现了。但那种情绪并没有消失，它们蛰伏在五条悟雕塑似的外表下，等待着能真正被怒火灼痛的对象。
卡卡西把这当作证明他和五条悟曾经关系良好的佐证，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少探究其中缘由的欲望。倒不是说完全不好奇，只是当他从对方口中得到的所有信息都非常离奇时，曾经在无数次任务中累积起来的经验似乎就变得不是那么好用，让他难以判断对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毕竟单从外表上看，五条悟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真的，举止也颇为自然。
但就是这样，卡卡西才更觉得摸不着头脑。
比如他曾在气氛还可以的时候问五条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佩恩袭击木叶时发生的事。
“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卡卡西躺在车顶，随手敲了敲手边的顶板，“真不能告诉我吗？”
五条悟声音懒洋洋的：“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之前，我这个陌生人说什么你会信吗？”
“伪造笔迹可是忍者……我这代忍者的必修课，”卡卡西盘腿坐起，为自己辩解，“而且我们也不算陌生人，你在我家里住过，应该也和佩恩战斗了吧，这可比笔迹可信多了。”
“……除了告诉火影的，你还发现了什么？”五条悟问。
“告诉我吗？拜托——”卡卡西讨价还价。
车厢的帘子呼的一声被扯到一边，马夫吓了一跳，而发丝灰白的忍者撑着头，对大半个身子超出车厢顶盖的青年弯起眼睛。
五条悟把手肘架在顶盖上，勾起嘴角，眼罩没有出现一丝褶皱。
“好啊。”他意味不明地说，“要坦诚哦。”
坦诚啊，当然可以。
擅长探查记忆的山中一族将人脑描述为类似图书馆的构造，无数记忆如同卷轴，摆在按一定标准排列的书架上，只有需要查询时才需要去找，有的记忆时间久远，也许就找不到了。卡卡西运气比较好，出院前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忘记了透支时的记忆，回家的路上又有人提醒他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知道自己住在老宅，但想不明白为什么年轻的自己没有卖了房子住到宿舍。他记得自己和山中夫人的谈话，但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有那种闲情逸致，还在家里面放着花瓶。他不记得自己曾在战斗中经过丸子店，也不记得除了拜访他人的伴手礼外在那里买过什么东西。还有那些明显消耗了很多的糖和蜂蜜，那张写写划划、只能勉强辨认出“さとる”几个假名的纸、《亲热》系列的书页空白处伪装不算成功的另一个人的字迹、以及那个放在衣橱中，里面没有一个东西卡卡西记得的匣子。
一旦抓住线头，后面的线团就会被拽出来，不断告诉他这次失忆处处透着古怪。
顾问问出那个问题时他基本已经将所有事联系了起来，而之后发现的咒印最终让他确认了自己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任务对象。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两条长腿轻而易举抵到卡卡西背靠的那面厢体，让本就逼仄的空间显得愈发局促。“不愧是精英上忍，什么都不记得还骗过了那几个老家伙，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自己才不会被自己骗到吧。”
“嘛……”卡卡西挪动了一下，觉得五条悟声音里的阴阳怪气并非自己的错觉，“总之有一些理由。该你了。”
“做梦。”
“诶？”
五条悟拖长声音重复：“做——梦。”
他微微皱眉，除此之外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五条先生，我很坦诚。”
“我也是。”五条悟以一种很难让人联想到诚恳的语气回答，“梦，做梦，梦里认识的，听明白了吗？”
……
“所以你之前说自己来自异世界吗？” 饶是卡卡西耐性很好，这会儿也有些不快。
“大脑转起来了哦。”五条悟赞许地说。
对方的态度让卡卡西想到学校负责启蒙的低年级老师。他觉得五条悟大概率是在故意找茬，小概率是精神有问题。五条悟歪头问的时候，卡卡西如实说了。
坦诚嘛，说好的——他颇有些刻意地想，无视了这其实是他“死前”绝不会做的那种对任务有潜在损害的行为，也无视了内心另一个让他觉得可怕的猜测。
车轮在有些凹凸不平的路上嘎吱嘎吱碾过，五条悟在这种背景音里先是无声地笑起来，边笑边把眼罩扯下来盯着卡卡西看，好像要把他的表情印在脑子里一样：“真希望你恢复记忆之后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当然，我不打算逼你。”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珠让卡卡西感到类似面罩被扯下的不适，不过五条悟很快就把眼罩拉了上去，说话的语气和刚才的笑容一样，带着淡淡的讥诮：“回去看任务报告吧，忍者。”
——
任务报告……也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男性，白发蓝眼，按照报告书的记录算目前二十八岁。他自称咒术师，依靠负面情绪产生咒力，使用天生的咒术祓除负面情绪聚积而成的“咒灵”，受过系统的体术训练，出身世家，似乎来自某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可以侵入代号为猎犬的暗部成员梦境，并影响猎犬的身体。
而猎犬这个代号属于……旗木卡卡西。
那个自见到五条悟起就一直被他刻意无视的猜想成真了。
他的身体有时不是他的身体，他的大脑随时可能向另一人敞开，从佩恩一事来看，他甚至无法选择控制“旗木卡卡西”的死亡。如果他是团藏，卡卡西想不出有任何让自己活下来的理由。
卡卡西忍不住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五条悟。他们之间摆着数十个卷轴，内容都是用暗号写成，大部分是卡卡西在暗部时常用的机密卷轴，为数不多几个常规部队样式的卷轴内容也用暗部的方式进行了加密，只有少数有权限的人才能阅读。
报告里的字是他的，但内容他一点都不记得。
这倒不是件坏事，逼自己以任务的眼光看待那些报告时他便觉得没有那么不适，卡卡西快速浏览着报告，里面的内容解码后是五条悟的身份、性格、梦境本身，另一个世界的威胁程度……都是常规内容，暗部时期较多，最近三年的报告几乎没有，去年一整年也只有一次，内容更是简略的说明一切如常，没有变化。
还有……
五条悟倾身过来，拿走卡卡西手里的那枚卷轴，取下眼罩，低头阅读起来。卡卡西发现对方能理解那些暗号的意思——至少是某些暗号的意思，因为五条悟的视线很快停留在了这份报告的关键部分。
“狱门疆。”白发青年轻轻说，从外套里随手摸出来一个小方块抛给卡卡西，“我到现在都无法确定，它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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