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音楼,二人顺着原路返回。
阮娴一路上魂不守舍,一不留神与人撞上肩膀,吃痛地皱起眉:“抱歉……”
“走路不看路,没长眼啊!”被撞的人骂骂咧咧,被关昱尧瞪了眼,灰溜溜走远了。
关昱尧收回支撑她的手,实在憋不出好奇心,关切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我……”阮娴下定决心要提醒他,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犹豫之间,不远处的摊子上忽然传来神神秘秘的交谈声。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城西闹瘟病了!”
“别瞎说,都说是时气,喝两副药就好了。”
“哪有闹出人命的时气啊?今天早上,榆林巷内又有人家挂起了白幡,都已经是第三户了!”
“真的假的?太医署怎么都没有动作?”
“都这样了还真的假的,赶紧回家避难吧!”
“散了吧散了吧走走走……”
阮娴神情骤变,脸上那点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你听见了他们说的了吗?”
关昱尧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回头看向阮娴,手腕却同时被她握住。
“你先回去,我要立刻去个地方!”阮娴说完,三两步迈上马车,“去永丰桥。”
“殿下,这、这这……”
见车夫声音为难,阮娴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关昱尧这一会儿的功夫竟解开了一匹马。
他骑在马上,向她伸出手:“永丰桥在城西,那边都是小巷子,马车束手束脚的,上来,我带你去!”
阮娴不悦道:“没听到他们说的吗?你应该回府。”
“就是因为听到了,我才不能留你一个人。”他虽不知她去永丰桥做什么,但一定与刚才那群人说的话有关,他不能让她独自去冒险。
“……算了。”现如今马车寸步难行,阮娴拿他没办法,只能妥协,握着他的手。
关昱尧一把将她拽上马:“坐稳了吗?”
“到了以后,你就在原地等我,切勿随意走动,以免沾上……”
“驾!”
马匹骤然向前冲去,突如其来的后坐力吓得阮娴立马闭上嘴。
诚如他所言,马行迅疾,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永丰桥头。
只是舒适程度也大打折扣,一路的颠簸让她毫无血色的唇上多了一道牙印。
关昱尧利落下马,回过身见她如此狼狈,不由大笑出声:“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吓成这样!”
阮娴借着他的力从马背上下来,双腿发软地踏上地面,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笑?”
“行行行,不笑不笑。”关昱尧强行把笑收回去,替她把歪歪扭扭的帷帽扶正,“言归正传,你来这儿做什么?”
阮娴经他提醒想起正事,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便匆匆朝记忆中的方位跑去。
“哎……”关昱尧见她拔腿就跑,连忙四下搜寻起哪里有可以系马绳的地方,“你等等我啊!”
阮娴自然是不会等他的,她凭着记忆回到这条街上,越往前越是惊愕。
摊位上空空如也,店面稀稀落落开了几家,偶尔有人路过,却无人多看她一眼。
与梦中一模一样!
妇人哭嚎声从远处传来,阮娴的心在一寸一寸下坠。
她朝梦中医馆的跑去,妇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只要你肯救她,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哎呀,我都说多少遍了!她没救啦!你赶紧走吧!”
如她所料,下一刻是木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阮娴赶到时,孙芸抱着吕穗无力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唤着:“大夫,大夫!”
她不可置信地上前,很快就有人隔着窗户:“姑娘别往前走了!那孩子染了瘟疫!”
她再次看见了那条可怖的手臂,随之而来的是孙芸声嘶力竭的哭喊。
“穗儿!穗儿你醒醒,你别睡,睁开眼看看娘啊!穗儿!”
阮娴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瞬间传来,对她确认这不是幻觉。
她居然真的预知到了未来!
阮娴踉跄了一小步,被赶来的关昱尧托住背。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孙芸母女,忍不住上前,却被阮娴拽住。
“不要过去!”
尽管早有预感,但噩梦成真的冲击力依然让她浑身发冷,听到他的声音,阮娴方才如梦初醒。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疼痛来逼迫自己冷静。
深吸一口气后,所有的情绪被压下,她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坚定。
从现在开始,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听我说,你立刻进宫禀报此事,务必要说明瘟疫已致多人丧命,必须即刻确认的病例点、死亡地点、疑似区域,封锁核心疫区。人证物证俱在,这不可能是风疹,如果他们还有质疑,让太医即刻前来复核。”
“那你呢?”
“孙姐姐请节哀,这是我的心意,还请孙姐姐收下!”她在路边放下一锭白银,不等孙芸回应就拽着关昱尧的手臂往回跑,“你先将我捎回公主府。你出宫后立刻回府去,这几日非必要都不要再出门!”
“好,我记住了。”
……
回到公主府,阮娴即刻召来公主府的属官程长史与齐主簿下达指令。
首先,迅速清点府库所有现银,确认能动用的最大数额。
接着,派人着便装,分头秘密采购囤积一批清热解毒的药材和粮食。
在完成一切行动以后,封锁公主府,任何人进出都需要她亲自批准。
这两位属官难得碰见公主管事,被她坚决的言辞所震,不疑有他,即刻执行。
阮娴心跳得很快。
百年前那场孝武疫灾,自仲春起始,至立夏方息,京畿十七万多户人家,疫后仅存十四万有余。
米价飞涨至千钱一斗,街上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病人,皇都秩序崩塌,抢掠事件层出不穷。
光是史书上那寥寥几语,便已让她心惊胆战。
她从前无法想象那个“群鸦蔽天,丧钟不歇”的人间炼狱,直到吕穗真的死在她眼前。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恨自己优柔寡断,恨自己掉以轻心,如果她再多坚持坚持,求皇后再请几个太医去复核,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她痛苦地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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