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它。”陆用章低沉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情绪，“所以我让我妈找了老师傅，把这儿按我以前置办时候的模样修复了。”
宅子几经易手，其实中间的格局和装饰已经变了很多，但他当时事事经手，处处用心，修复的时候除了要求高花了不少钱，居然都办成了。
这是他偷偷准备等她25岁出宫时，给她的宅子。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跟她过一辈子，但如果她不想嫁人了，他可以是她的家人。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和做的事，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
郑小柔知道老宅回了陆家的事，但一直没关心具体情况和进度。
加上陆用章有心给她一个惊喜，更是不清楚这里头的渊源。
“听听外边车的声音，是不是他们俩回来了？”秦怡君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郑妈应声：“我去看看。”
两人相视一笑，推开了门，迎上前去。
“妈！”
“妈！”
郑妈高兴极了，扯了扯身上的围裙：“快点进去。”她看向女婿，“小陆啊，这房子真好，我们囡囡有福气！”
陆用章颔首：“妈，你不用客气，家里房间够，回头天磊要是来京市念研究生，周末也可以住这。”
“那多麻烦你爸妈呀！”话虽如此，但郑妈脸上的笑一点也没停过。
“没事，房子就是得有人住才好。我跟小柔……”他低头看着她，“也是计划这一两年就回国的。”
他负责的那些七七八八的项目，改落地的落地了，他自己名下运营的公司也已经颇具规模，回内地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
“那好，那好！”郑妈笑得合不拢嘴。
郑小柔关心道：“妈，我阿哥阿嫂和我爸身体还好吗？晓晨呢？上次我回来哭着不肯去上学，现在还闹吗？”
郑妈满脸笑容：“都好都好。新房子那里没有你爸的老搭子，他只能每天出去打打太极，买买菜，跟小区里的老头子学钓鱼，现在家里吃鱼倒是不花钱。你哥现在负责两个生产车间，小陆介绍你们阿嫂去了饮料厂，工资老高的！晓晨你就别操心了，被你阿嫂管得服服帖帖，上学期拿了三好学生！”
她说完不自觉地往陆用章看去，不知不觉中，这个女婿已经成了他们家的核心。
现在郑爸但凡在外人面前“霍胖”，别说大儿子和小儿子不客气地说他，连孙女都知道“爷爷不要吹牛皮呀，嬢嬢知道了会批评你的！”
正说着，大门外郑天磊连拍带喊地：“开门开门，是我啊！”
郑妈拍大腿：“这小滑头喊什么喊！”
“没事。”陆用章转身开了门，郑天磊小钢炮一样往里冲，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急刹车，规规矩矩地喊：“陆……姐夫，你怎么来了？”
郑小柔拍他脑袋：“喊什么喊！”
“姐！说了男人的头不能摸，更不能打！”郑天磊蹿到陆用章跟前，一把攀住他，“姐夫，你也管管我姐啊，这么凶！”
“我不敢。”陆用章一本正经，说完还把他往郑小柔面前送，好让她打得更省力一些。
秦怡君喊他们：“来来来，都来吃饭了！”
郑天磊得救之余，却高扬着脑袋，张开双臂喊停：“我们等等陆伯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狂热，“今天，今天陆伯带我去见了柏教授，这会儿应该正送柏教授回家呢！”
郑小柔看向陆用章。
这事他们回来之前他提过一嘴，原来竟是安排陆爸去办的，怪不得这几天没听他说起。
陆用章捏了捏她手，她知道这是在告诉她无妨，都是自己人。
他们都比上辈子幸运，这辈子有家人，想办法照顾好他们也是一种幸福。
四合院比石库门房子阔大，郑天磊在中庭院子里又跳又笑，郑小柔这才听全了来龙去脉。
陆爸约到的柏教授是国内光学泰斗，在清大任教的同时还负责着一个国家级实验室，专攻激光项目。
郑天磊当时报考志愿的时候，考虑他语文和化学拖后腿，离清大的分数线还有不小距离，陆用章建议他报京市的另一所理工科大学。
上大学后他果然展露出物理学科上极强的天赋，专业课成绩非常亮眼。
加上陆用章时不时给他弄来国外的物理学科的论文，郑天磊进步很大，也沉稳了不少。
今天陆爸带他去见柏教授，老教授考了他见识后十分惊喜，发现小孩儿的认知水平远高于普通大学生，便邀他考自己研究生。
这份邀约的含金量有多少呢？
只要他考，并压过底线就能被柏教授捞。
可以说，郑天磊几乎已经拿到了清大研究生的入场券。
他能不高兴么？
他恨不得挂在陆用章肩膀上不下来！
秦怡君过来拉郑小柔的手：“小柔啊，妈今天学着菜谱做了广式蒸排骨，你来看看跟你们在香江吃的比怎么样？哦，还有你喜欢的清蒸鳜鱼，加了火腿蒸的，你也一起尝尝！”
厨房里比外面还要热上几分，郑小柔一进去就觉得有些闷。
四合院的厨房里有两眼大灶，这会儿从外面请来的厨师正用其中一眼在猛火炒菜。
她脚步顿了顿，看着婆婆走到灶前，深深嗅了嗅：“真香啊！”
秦怡君兴致勃勃地揭开了另一眼灶上的大蒸笼，豉汁的香味和鱼香肉香一起霸道地扑面而来，充满了整间屋子。
她用筷子各夹了一筷子搁在小碗里，扭头期待地看着郑小柔：“小柔，快尝尝！”
分不清是油烟味还是蒸汽的原因，郑小柔只觉嗓子眼木木的，一股恶心直冲脑门。
她捂着嘴来不及说一声对不起，就冲到了外面。
后院院子做好没多久，种着一棵石榴，一棵桂花，刚刚服了根开始冒新的叶芽。
风吹过，带来清新的草木味。
郑小柔扶着树，深呼吸好几下后，才把那股恶心压下去。
要不是她中午在工地吃的盒饭，这会儿没东西吐，刚才就要吐出来。
大概是中暑了。
早知道助理买来盐汽水，她也应该喝一点儿的。
郑小柔缓完气站直身子，准备去跟婆婆道个歉，她辛辛苦苦做的菜，自己刚才太失礼了。
可转过身却看到婆婆双眼含着泪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小柔，你是不是……有孩子了？”
郑妈催过她要孩子，可公婆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想来也是陆用章强势，用他们俩的事业做了挡箭牌。
看到婆婆这样，郑小柔才明白，不是公婆不想看到第三代，是不敢。
她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可能是今天工地热，我有点中暑吧。”
“哦，那你去前面坐。”秦怡君很快调整了自己，把小碗递给她，“吹吹风扇，待会儿尝，反正还要等你爸，味道不合适我再跟厨师商量。”
装了鱼的小碗拿在手里，刚才还觉清新的风又腻味起来，郑小柔觉得嗓子眼那种木木的感觉像要卷土重来。
她赶紧转身，把碗拿远些。
前院，陆博实推门而入，在郑天磊欢天喜地的迎接中，第一眼看见了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掉色的儿媳：“小柔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用章闻言拧着眉看过来，扶着她胳膊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有些黏湿但不热，再往下看脸色的确发白，不禁担心：“哪里不舒服？”
陆用章的手扣在手臂上，本来拿远的碗又贴回来，那鱼味儿不客气地往她鼻子眼冲。
“yue……”郑小柔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她把碗朝陆用章手里一塞，自己往后退开，扶着腰说，“没事，我大概是中暑了，有点犯恶心。”
“犯恶心……”郑妈和闻声小步奔过来的婆婆相视一眼，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亲家从未如此默契地对庭院里两个男人说，“送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陆用章上前握住她手，神色凝重，“走，我们去医院。”
谁知郑小柔甩开他手，捂着鼻子指着碗：“你快把这块鱼吃了，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无辜的陆用章只好先匆匆把鱼吃了，拉着郑小柔快步出去。
“慢点！千万别跑！”郑妈跟在后面大声叮嘱，转念又想女婿没经验，于是一把拿掉围裙扔给郑天磊，“我一块儿去。”
没了那块鱼以后，郑小柔胸口那股恶心已经压了下去，在门口拖着不肯去：“都快开饭了，不去医院。”
“很快。”陆用章掏出车钥匙，“咱们不去医院，去田晓娥她大伯家一趟就行。”
郑小柔看着满院家人：“可是我饿了。”
饿了？
“那就吃完再过去，反正去亲戚家又不是去医院，不着急。”秦怡君一叠声说完，利落地回厨房张罗晚饭。
满满一桌子饭菜，除了郑天磊却没人把心思放在嘴上，那一盆本该最受宠的清蒸鳜鱼留在了厨房没端出来。
陆博实的习惯每次吃饭场合都要先讲两句，今天也破例没吱声。
全家人悄悄打量郑小柔筷子往哪个菜伸得多，却失望地发现她除了不能吃鱼，胃口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差别，能吃能喝的。
吃完饭后，她再没借口拒绝婆婆的安排，和陆用章两人到的时候，协和心脑外科的田大主任已经在家里等着两人。
陆用章上门寒暄送上随手礼后，直奔主题：“田伯，实在是不好意思，小柔只是中暑，我妈他们有些过于紧张了，生怕她有什么别的不舒服。”
郑小柔补充道：“我恶心了一小会儿，吃过饭后一点感觉都没了。真的就只是中暑，不是……怀孕！”
她知道婆婆和妈妈在想什么。
她们或许不知道，香江能方便地买到各种计生用品，她和陆用章一直非常小心，这种打乱人生计划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田主任早接过从陆家打来的电话，笑眯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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