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纪栾人都傻了。
台阶之下，正惴惴不安望着他的俊秀少年，身上亮着只有纪栾能看到的明黄色的光晕。
这圈光晕，是一方世界中气运之子的标志，绝对错不了。可关键是，纪栾已经见过此方世界的气运之子了，还作为他的师弟在其身边鞍前马后了十几年。
纪栾看看上座的莫桓暄，再看看阶下的朝昶。一模一样的颜色，一模一样的亮度，活脱脱两个人形灯泡，炫得他眼晕。
一个龙傲天世界里两个男主？开什么玩笑？
***
自从吸取小说世界本源之力的技术被研发后，穿书局就正式成立了。
只要让真人以虚构的配角身份接近主角、帮助主角走完原著剧情，一本小说就能以完整的小世界形式运作，并被汲取本源之力。
之所以投放真人，是因为小说构筑的世界里许多设定都经不起推敲，剧情被激活后，事件发展非常容易被意外影响，没有穿书者引导修正，剧情一旦崩坏，世界就无法成形。
这份工作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接近主角，并微妙地改变剧情走向——主角作为小说世界的灵魂支柱，天然地被世界意识所保护。如果有不合常理或不友善的新角色靠近，世界会受主角影响，本能地将他排斥出去。
因此，穿书者只能尽力的对主角好，还得合乎情理的好，才能不被主角和世界意识排斥，长久待在主角身边直至剧情结束。
他们通常在女频文里当备胎，男频文里当小弟，所以穿书局还有个别称——舔狗局。
其实偏技术的东西纪栾也不太懂，他只知道，这份工作在恋爱市场真的很不友好。
每次他慎之又慎地斟酌用词，“我呢，在一个官方能源机构任职，主要负责低次元世界架构维护......”
对面的妹子们都已经笑开了，“舔狗局的是吧？”
......一米八的骄傲碎了一地。
更惨的是，情场失意，职场也不顺。
纪栾是个刚毕业才进穿书局一年的菜鸟，搭档着同样是萌新的系统028。他俩书面考核分数还凑合，可实操考评回回倒数。就是最简单的新手模拟训练也失败了好几次，乱七八糟的原因没人听了不震惊——
什么叫“喝醉了给路边的牛灌酒，结果牛撒酒疯把主角踢死了”，哪有正常人能打出这种结局？
他俩挣扎了那么久，终于有资格接一次真正的任务，纪栾出发前烧了整整三捆香，跪求老天爷别再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纪栾瞪着台阶下那个灯泡，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大，爷，的。
这些年他把男主当眼珠子护着，都这么小心谨慎了，还能出岔子？？
剧情走了快一半，多出来一个男主？
他在脑海里对着系统一顿狂轰滥炸：“是bug吧？！！绝对是bug吧？！！”
028出发之前烧了六捆香，现在懵得比纪栾还彻底。
它火速查验后台数据，过了半晌缓缓吐出来一句：“我，靠。”
028声音都灰了。
“《破天》这本书，是个三部曲，这你知道吧？”
土豆不吃番茄是男频文里的大神，代表作《破天》系列共有三本，每本在相同的世界观和设定基础之上讲述了不同的故事。
三个男主风格迥异，但剧情都是一样的爽，本本大爆。
纪栾穿的这本，就是《破天I》，讲述了男主莫桓暄从出生就开挂，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最终踏碎虚空飞升成为一代上仙的传奇人生。
天之骄子流，经典。
纪栾有种不妙的预感：“说重点！”
“不知道有什么bug——咱们进入的世界里，激活了不止《破天I》的剧情线，《破天II》和《破天III》的剧情好像也被激活了！”
028调出后台页面给纪栾看。
黑色的背景上，代表莫桓暄的进度条将要过半，旁边是刚刚点亮的朝昶进度条，还有一个标注着“巫煜寒”的灰色空槽，应该代表着还没出场的《破天III》男主的剧情进度。
“时间线大概是被自动修正了，三个男主没有同时出场，因此一直以来没人知道bug的存在。”
“我擦！那怎么办？能修复吗？”
028半透明的躯壳上蓝光一闪一闪，显示他正和总部紧急联络。
“不行了，我们发现的太晚。技术部说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有三名男主都达成了原定结局，任务才能算完成。”
纪栾两眼又是一黑——
让他一个菜鸟拖三条剧情线？天要亡他。
028猛掐他人中：“别晕！别晕！有好消息！”
“技术部检测说三本书共存于一个世界，但时空基点还是定位在《破天I》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把莫桓暄这条剧情扎扎实实走完，世界框架就能立起来了。只要让剩下两个主角能够达到各自的大结局，中间的剧情就算有些偏差，世界也不会崩塌。”
“你要是实在没信心，也可以选择结束任务......要退出吗？”
眼前的金星散了一点，纪栾深呼吸。
退出就等同于任务失败，肯定会被领导扫地出门！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饭碗千万不能丢……别说三个男主了，就是有十个男主也得冲一冲试试啊！
更何况，情况似乎没那么糟，师兄的剧情已经快一半了，再加上意想不到的好处——后面两个主角可以偏离剧情这点，其实是大福利。三条剧情看似任务量巨大，但有这个好处在，实操起来未必很难。
想到自己闻者落泪的银行卡余额，纪栾心一横：“不退！我就不信了！”
“028，我们冲一把！”
***
识海内两人琢磨了很久，现实中不过才过了一两分钟。殿内还是只有茶水滴滴答答，众人的眼神在纪栾和朝昶之间来回打量，少年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莫桓暄看着心神大乱的纪栾，眉心浅浅皱起。
师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怎么回事？”
“没什么”，纪栾猛然回神，“我......认错了。”
他眼神闪烁，说得又吞吐，任谁看都是明显的瞎话，莫桓暄的眉头皱得更紧。
身侧这俊朗的青年，十几岁起就跟在他身边修行，实属由他看着长大。他自认对纪栾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却不知从不对他隐瞒任何事情的师弟，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就像齿轮突然卡入一颗细沙，错位的齿条“咔啦”一声轻响。
烦躁。
“怎么回事？”莫桓暄又问了一遍。
“真没什么。”
“本君......”纪栾语气急促，却突然坚定起来，“与朝昶甚是投缘，决定收他入云玥峰。”
众人又惊了。
云玥峰的老峰主一年前决定云游四海，就把每日闲在曜陵主峰上逗鸟的纪栾抓来替他代行峰主之职。纪栾天赋虽不及莫桓暄，但小小年纪已至元婴，也算举世难寻的天才，因此未曾有人提出异议。
只以他的阅历，收徒似乎为时尚早。众人皆当他今日仅以峰主身份前来点个卯，未曾想他居然真要收徒。
修仙之人，对缘命看得极重。他“投缘”二字一出，别人倒是无话可说。
敬事长老张张嘴，望向宗主，不知如何是好。
莫桓暄胸中难以忽视的怪异情绪又翻涌起来，带着不悦。
何处来的缘分，甚至要收他为徒？
他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此将被改变。这种感觉如小蚁噬心，越想压下，越扰得他心浮气乱。
众人目光之下，掐着青瓷小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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