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气如冬日里泛着寒光的冰凌,贴着赵仲安额角掠去。他浑身被威压吓得僵直,还没反应过来,半边鬓发已齐根落下。
豆大的冷汗瞬间袭上来,赵仲安腿一软,伏在地上颤声道:“仙君饶命!”
“仙君饶命!”
纪栾火都蹿到了天灵盖,对着地上跪着的三个筛糠一人来了一脚——他奶奶个腿儿的小王八崽子,欺负到我徒弟头上?!
要不是他正好在云玥后山附近晃悠听见了声响,今□□昶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纪栾扭头,发现朝昶还半伏在地上,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眶通红。
靠,男主不会被打傻了吧?
他一把把男主从地上拉起来,左右检查了一圈,越看火越大。
这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双臂更是被束索勒得血肉模糊,顺着指尖向下淌血。
“怎么就缩着,都不知道还手!”纪栾气得头疼,倒不忘先拿出灵草给他敷上。
朝昶垂头站着,咬破了的下唇轻颤了几下,没有说话。
“那是他不想还吗?”028凉凉地来了一句。
纪栾手上动作一顿——原著里朝昶前期受辱的情节不少,默默忍受的原因不外乎那几个。不是他不想还手,而是觉得自己不能还罢了。
想起朝昶抬头时瞬间红起的眼眶,他心里一酸。那眼神他最清楚,那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人,看到希望后才绽出的光华。
“但是、但是他现在都有我了啊。我对他不好吗,他不相信我会护着他吗?”
“干嘛把自己弄的这么可怜......”
纪栾心里嘀咕,包扎的动作却轻了些。擦去少年眉间挂不住的血,长睫蹭着掌心微颤,手下触到一滴温热。
纪栾僵住了。
“他他他,他不会是哭了吧???”
028看热闹不嫌事大:“真哭了。能把男主弄哭了,厉害。”
纪栾“唰”得一退,左脚绊右脚差点崴地上。朝昶反应极快地伸手来扶,抬起的小脸上赫然一道泪痕,给虚弱的老师尊带来会心一击。
怎么??我这.....我冤枉啊我!
刚才被打都没哭,现在哭什么啊??男主不是只有在他母亲和两个情缘离世时掉过眼泪吗,怎的现在被他一句话就说哭了??这幅好敏感好脆弱的样子......不科学啊!!
这抿着嘴默默流泪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到底还是孩子,心里估计是委屈狠了。
纪栾本就心疼徒弟,这下愧疚值瞬间拉满。朝昶又在此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都是徒弟的错......徒弟...只望师尊不要动怒。师尊伤口才愈,别再气坏身子。”
“我,我没怪你!”
“...徒弟知道的。”朝昶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一颗泪珠挂在下巴上要掉不掉。
纪栾也觉得自己快哭了——救命,养孩子原来这么难吗?!
眼前十几岁的少年面容尚稚,又带着雌雄莫辨的精致,发带散开后垂落的黑发遮了些俊朗英气,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纪大直男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下更是僵在原地,完美表演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那边不还有三个人吗?”028笑话终于看够,大发慈悲来救个场。
对对对对对,先帮男主出气。纪栾对着其余几人怒喝一声:“都给我滚过来!”
赵仲安没想到今日的事正巧会被纪栾看到,更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悠然随性的纪栾生气起来连剑都用上,正是害怕之时,一阵风扰起——是敬事长老方化慈,寻着缘因的响动赶来了。
“纪峰主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什么事,也先问过缘由再慢慢发落啊。”方化慈轻轻撇几眼,心里已经把事情摸得八九不离十。
他向来是几个敬事长老中风评最差的,有点家族背景的曜陵弟子他总是偏袒,借此换些投桃报李的好处。赵仲安知道方化慈收过他娘的打点,见是他来,悄悄舒了一口气。
“方长老!方长老,我们几个约在此处小小比试一番,练练体术。没想到过了火,弄得狼狈了些,让纪峰主误会了。”曜陵宗里严禁弟子私斗,违者去戒堂吃十几条戒鞭都是常事。赵仲安没想到这事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眼下只能尽力扯个由头顶一顶,不然他和朝昶都没好果子吃。
“欸呀,你们几个冒冒失失,本来是相互切磋巩固学艺的好事,结果搞成这样。”方化慈揣着手,话说得不急不慢。
朝昶对上他对过来的眼神,心里如明镜一般。
眼下这个台阶,他可以不下,尽告知师尊实情,但毕竟门规摆在那里,就算赵仲安挑衅在先,也总归是他先动的手,连累着师尊理亏。
更重要的是,方化慈向着谁是明摆着的事,师尊要是维护他,很可能要起些争执。他宁愿自己吞一百倍的委屈,也不想看师尊因着他揽上一丝一毫的麻烦。
“是弟子们的错,让师尊和方长老担心了。”朝昶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这次...再忍下吧。他忍惯了的,只要不叫师尊为难就行。
“知道错了就好。不过,我瞧着也是不打紧的小事,下次注意些便是了。”
“纪峰主,这天色渐晚,不如先散了吧?”
纪栾听着话势,冷笑了一声。缘因受了召唤,“铮”一声飞回手中,又被重重刺入地面。剑心处罩开了层雾青的结界,单单隔了朝昶和赵仲安进去。赵仲安惊慌地想逃开,被青光拦下。
“纪峰主!这是何意啊?”
“没什么意思。他们方才不是比试切磋吗,既然被我打扰了,现在便继续比吧!”
纪栾看也不看方化慈的脸色,指着赵仲安直言道。
“朝昶,揍他!”
结界之中的少年猛然抬头,心神剧震。
“纪峰主!纵容弟子私斗即便是峰主也要受罚,你这般是视门规为无物吗!”方化慈板起一张脸。
说实话,他看纪栾不爽很久了。年纪轻轻就直接当了峰主,说让人不嫉妒那必然是假的。这黄毛小儿平日里也对他不甚敬重,讨厌得很。
“纪栾岂敢。只是方长老也说了,相互切磋是好事,本峰主觉着有理,想帮着他们精进技艺而已,怎么就成纵容私斗了?”
“朝昶,你下手没个轻重,切磋起来难免会伤着人。但既然方长老觉得皮开肉绽,流血如注都不打紧,你就放开了‘切磋’吧。即使将人打断几根骨头,也是小事,受不了罚的。”纪栾咬着字,毫不掩饰地勾起嘴角。
“你!”敬事长老之位并不低于峰主多少,纪栾年纪轻轻,竟如此驳他脸面。今日若护不下赵仲安,面子就算白丢了!方化慈一张斯文面孔憋得又青又绿,抬手就是一道灵气,想强破了结界。
“我看谁敢拦!”
纪栾一掌挥去,两道灵气在半路相撞而散。
“师尊......”朝昶喃喃。
“你既唤我一声师尊,自该相信我会护你,”纪栾盯着朝昶的眼睛,神色认真,“无论何时,只要我还在,就断然不会让你委屈。什么都不用想,你只管挺直脊梁。”
“朝昶,你只管挺直脊梁。”
甚至没问过一句缘由,就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后,叫他不必跪、不必抗。淋了十几年滂沱大雨,终于有人在他头顶撑了把伞。可对他,就像天晴了。
缘因被抛过来,和手相触的剑柄上,仍留着师尊掌心的微微暖意。眼前人一字一句轻敲在他心头。
“去吧。人若相辱,倍以还偿!”
***
两尊白玉小盏之间,放着一颗古朴的铜钉。钉身上好几处斑驳痕迹,看着像是铜锈,仔细瞧却能发现,那更像是凝固发黑的血污,莫名透出股让人头皮发麻的阴气。
一只手将它执起,对着光细细打量。虽是铜身,正对着光时却变得半透,依稀看得出中间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不安分地蠕动。
“......十二墓人铜骨钉。”莫桓暄缓缓吐出几个字,神色冷峻,“此事万不可让别人知晓。”
“这是自然。”坐在莫桓暄对面的黑衣青年,仔细将铜钉用符纸包入锦囊中,又贴身放好。
“丢的可不是什么俗物,厉害关系赵家当然最清楚。我父亲已警醒过内族上下,此事在调查清楚之前,绝不可能外泄。”
“那便好。你会将此事告知于我,想必是有了些眉目,要我帮忙?”
“没错,我在曜陵宗附近得到些许线索,若你肯......”青年突然顿住了,面色一瞬间变得古怪。
“其洵?”
赵其洵从腰间掏出一块血玉——这是赵家嫡系子弟才有的宝物,在性命攸关之际将其砸碎,可以立刻将消息传递给最近的赵氏亲族。
此刻这块血玉正激烈地震晃,红亮发烫,玉块中间游散的血色暗丝渐渐结成几个字——
赵仲安,曜陵宗怀莲斋。
***
赵其洵连本命灵兽都唤出来了,流火一样冲到涧桥边,抬头后却怔愣了。
结界里赵仲安身上有几道伤口,但看起来性命无虞,正手脚并用地从一个执剑弟子身边逃窜;结界外跪着两名弟子,旁边一名长老被束仙索从头到脚捆了个严实,面色铁青,还有最无法忽视的纪栾。他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刚剥了个橘子要往嘴里送,就和从天而降的赵其洵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来啦?”
“宗主!”
“堂叔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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