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力。石块间的积雨灌入我的口中,伴随着土腥味我还尝到了一股诡异而熟悉的甜味,而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这种时候已经没必要考虑卫生问题了,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具体有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但如果停止思考,那一定会哪里都出问题。
呆呆王并不能学会重力。通过各种方法能掌握这个技能的宝可梦不算少,但是潜水球?不对,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不,不能逃避最坏的可能性。
风铃铃的歌声以异常的频率混杂在雨声中,我想推开趴在我身后的随风球,但它却死死地抓住我。最坏的可能性。我摸到随风球的精灵球,还好它没有在过程中丢失。在强制将它收回之后,我按下了锁定开关,转头看向我的身后。
如果换个场景,这大概是一幅有点温馨的画面。时真与呆呆王的身上浮现出微弱的光芒,他微微弓着身子牵着呆呆王的手,缓缓地向下方降落。也许传说中获得了呆呆王力量的国王,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如果是这样,恐怕这是位花心的国王。
他的另一只手边,还漂浮着一只大宇怪。
而风铃铃,我一时间没有捕捉到它的身影,只能听到它的声音。难道它被带到了别的地方?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一丝怪异。
除了雨声和风铃铃的声音,那些原本遥远的技能的爆音,尽管我现在离得更近了,却反而消失无踪。而现在再次站在我对面的时真和呆呆王,也好像风铃铃独奏会的听众一样,闭口不言。
我甚至能够听到口袋里隐约传出的什么人的呼喊声。真不错,看来我打给了一个比较有耐心的人。
但是时真他在做什么?在看向哪里?说起来,之前使用着技能的大量的属于他人的宝可梦,它们到底是听从了哪里来的什么指令?到底谁能做到这种事?等下,风铃铃的歌……
“风铃铃————!!”我仰头用我最大的声量喊出声,“你在唱什么?『我会再次迎接你』,你还记得吗?你要到哪里去?!你现在应该回到我这里来不是吗??”
轰然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但那个技能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尽管一瞬间我被彩色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很快的,我意识到包裹着我的是另一道更为柔和的、隐约感觉有些熟悉的光芒,我的胸前和双腿,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地方,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轻快的铃声在我的身后响起。
“……谢谢你的治愈波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关系。”我碰了碰它晃过来的尾巴,用精灵球将它收了回来。尽管现在似乎脱离了最糟糕的状况,但如果他们还有办法再次控制我的宝可梦……我不可能再让它增添愧疚感。也许真的是我的呼唤起到了一些作用,但看上去,或许那份指向时真的攻击功劳更大一点。
“也谢谢你,超能妙喵。”我看向那个站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它为什么还在这里?这个疑问在我的脑海中转了一圈,还没有开始枚举可能性,它就突然晃了一下,干脆地倒在了地上。
……它受伤了吗?!还是说中了……不对,对面的宝可梦不会使用催眠术,但一眼看上去,它又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如果是因为其他的……
“……你手上的宝可梦真难搞啊。早知道,我应该让千返把那只风铃铃也弄到手的。”时真的声音悠悠地从昏暗的雨幕后响起,他抬起了一只手,于是漂浮在他身后的大宇怪并没有再向前来。“不过,他也给我添了不少多余的麻烦,如果他真的在那个时候解决……算了。不仅是那只风铃铃,就连这只超能妙喵,明明之前愿意听我的话,为什么现在又来帮你了?”
“我哪里知道。”我垂着眼说道,“也许是你不讨宝可梦喜欢吧。不过,超能妙喵不是对你有用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粗暴地对待它?”
“这明明是你的错。”他好像漠不关心地说道,“我想要的,只是愿意配合我的□□,这样我可以不用花费更多的力气来维持稳定。不过现在看来,它已经没办法继续帮我了,你就拿走吧。”
拿走?
“吉星先生应该说过吧,宝可梦不是物件。”但是我,也确实不想让它继续淋雨了。我从包里拿出治愈球,走到能够碰到超能妙喵的距离,再一次夺走了它的自由。
说起来,这些治愈球的入手也许也算一种巧合,与那些一同购入却毫无用处的潜水球不同,我的背包里只剩下了三个。果然,这种实用道具很难说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时真并没有阻止我的行动。也许他确实不在意了,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你不应该那样咄咄逼人的。我原本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要我做完我的事,你就可以带着超能妙喵离开这里,结果到了现在,你连原本自己手上的宝可梦都没办法好好保护了。”
“你在说谎。”我说,“即使你最初没有放出你的宝可梦,但你这个人,本来也不怎么无害吧。你不但在硬是抓住了我的脚,在我站到你面前之后,你就一直想盯着我的眼睛——不是我没有礼貌,只是偶尔和你对视都让我感觉头痛,总不会是你的长相问题?不过,看上去如果你想将这份力量继续扩散,就必须要借助宝可梦的辅助,不仅要加上大宇怪天生的力量?甚至还要满足其他的条件……所以你需要‘有训练家的宝可梦’,是因为更容易被你混淆印象,进而进行操纵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不过,到了这一步,我也仅仅只是猜测。如果他能再多话点就好了。
“——可惜,其实我并不是风铃铃的第一任训练家,在它的记忆里还留有另一个印象深刻的身影,你没想到还需要双开小号吧?以至于刚刚大家的动作,都不得不停下了。”
我再次转头看向祭坛。祭坛上或站着、或漂浮着那么多超能力属性的宝可梦,此刻就像停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没有动作……不,似乎要排除祭坛中心的那只巨大的念力土偶。它不安定地旋转着,身上不停地闪着光,也许是在让自己免于雨难。
难道它就是那只曾经在不不城的空洞中沉睡的念力土偶吗?看起来它并不像被操纵了,为什么还会配合时真?作为曾经两国交往的象征,尽管拥有富余的力量,被送来的那只念力土偶似乎并不是积极好斗的性格,但我记得,这种宝可梦能够使用瞬间移动,即使只是逃走也应该是能做到的,除非……
“那你亲自告诉我这件事,是在帮我排除故障吗?”
时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当然不是。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个很胆小的人,多少也有自知之明——我根本不打算再放出我的宝可梦了。
“你现在,也许又想要抹掉我的记忆吧。”我甩了甩头,再次看向他的方向,“曾经做下这件事的是你吗?还是说,是你身后的大宇怪呢?“
“即使知道了答案你又想怎样?复仇吗?”他说,“这件事,我不打算对你撒谎。我当时什么都没做哦,峻生先生的事,只是——”
“意外,对吗?”我打断了他的话,“毕竟在纪元山总是会发生意外。是什么来着?最初人们想要复刻与时空之神相遇的传言,由超能力者牵头,与宝可梦们一同进行祈祷,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力量进行试验……结果反而把纪元山搞得千疮百孔,尤其是这个废弃的祭坛,以这里为中心辐射性地,纪元山、乃至周边的空间开始出现漏洞。因此夜间会浮现出鬼火,溪流中的哭声转瞬即逝,祭坛突然被电流炸毁,小拳石之雨从天而降,千百镜之窟的住民在偷偷收敛着超能力的力量……对吧?我原本将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结果,你是对打开世界的通路更感兴趣吗?“
我连珠炮似的发言似乎让他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的问法不对吧?”我说,“纪元山不对劲的事,虽然确实没有怎么传出去,但常年在这附近出没的人应该都有所耳闻。你应该问的是,为什么我会知道它的起因,对吗?明明吉星的手记还在我手里,你会这么惊讶,大概是因为你撕掉了他的‘结论’吧。不过,他的手记可有二十六本之多,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分走了他大半生的精力去走访探查……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在这之前从没有提过他的猜测呢?“
他盯着我许久,突然露出了一个有点恍然的表情:“你是在向谁说明?我一直觉得奇怪,在我印象里,你好像并不是很爱说话的孩子,现在却这样步步紧逼……你希望我承认什么……你在和谁通话?”
“我也不知道。”我扯出了一个笑容,“不过,你的印象也许不太准,虽然我也不记得我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但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们以前见面的场合不好呢?”
“也许是这样吧,毕竟那个时候,可没有小孩子插嘴的余地。”他似乎放弃说谎了。“不过要说起来,你的胆子似乎一直都不小。峻生先生被突然出现的洞吞噬的时候,你也差点跟在他后面跳进去,还是大宇怪抓住了你……这样说起来,它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然后,我的救命恩人就消除了我的记忆吗?或者说你的这句话,还有别的含义呢?”
“你觉得呢?”他笑了。与之前公式化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看上去满怀恶意。“既然你已经知晓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信息,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老师之所以一直限制着我们的能力,一直为千百镜之窟的住民保守秘密,正是因为这件事并不应该公开,你明白吗?你知道了多余的事,又是什么话都可能和别人讲的小孩子,大宇怪不会冒这种风险。”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在以‘继承老师的遗愿’之类的理由欺骗着大宇怪帮你的忙,对吗?”
“我并没有欺骗它。”时真摇了摇头,“我打算从源头解决一切的问题。”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又在说谎吗?
我能感受到身后有几个精灵球从刚刚开始就不断地晃动,但现在真的算是抓到空隙了吗?时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反而没有继续看向我这边,而是再次牵起了呆呆王和大宇怪的手。摇晃的光晕从他们的脚下蔓延开来,我看到大宇怪的指尖闪烁着仿佛警示灯一样的光芒。我想不到可行的办法阻止这一切。
说起来,为什么千年鼓还没有被敲响?
“——你不需要知道更多了,我也没必要继续为你解释什么。”时真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放心吧,既然你已经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些事,消除你的记忆也没有意义,我不会再那么做的。不过,接下来的事,你只要看着就好了,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如果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就等到我完成了一切再说吧……如果那个时候……
他的声音被突然扩大的雨声遮盖,我没有听清后面的话。无节制的雨变得更肆意了,砸在我的脑袋上,甚至有点痛。在这个季节淋了这么久的雨,我大概会感冒吧。
如果我真的如他所说,还能从这里离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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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还是没有搞明白,时真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从源头解决一切问题?纪元山的问题?吉星在最后难道得出了那个答案吗?……不,如果是这样,在最后“赴约”的时候,既然他已经决定将手记留给自己的学生,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注意某些状况,甚至旁敲侧击地提醒在他看来具有更强“超能力”的空溯?这么说来,空溯先生到底最后有没有看到这份手记?
时真说过,因为这个冒险屋“牵涉隐私”,所以他拜托公用系统删除了坐标,也就是说,这个地点大概不完全是个秘密。更何况他明明知道九十九那里的版本还留有这里的坐标,即使九十九是一个现在几乎只只在有向导的情况下往平原地带跑的路痴画家,从这个处理来看,这里似乎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他已经撕掉了也许关键的那几页。
换个方向。如果他想要完成“老师的遗愿”,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吉星说“有必要的话告知更多人”,他却践行着秘密主义?说起来,既然吉星后面写下了那样的文字,只要空溯先生看过,必然会明白前面有自己需要得知的信息,除非他根本连后面的部分都……
如果他,真的没有见过吉星先生的手记。
……啊,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下意识地认为,所谓“隐私”指的是吉星的记录,但这里既然是吉星建造的冒险屋,里面当然会有其它可以称作“隐私”的东西,用这一点作为理由要求删除坐标,似乎并不唐突。那只曾经跟随吉星的大宇怪看上去真的很信任时真,更何况,原本做了不祥预知梦的人也是他,他是找到这里的第一人这种发展,当然是可能的……吉星遇难的地点在蜜金瀑布附近,时真在每年的秋天都经常在这附近出没,也许不只为了修行,毕竟这里是吉星……
我突然意识到违和之处。
吉星将空间的裂隙看作是不祥之物吗?或许,从他的字里行间,我能看出他的担忧。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宝可梦,过于强大的宝可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死”……放任纪元山空间的崩毁无疑是危险的,一旦蔓延到整个神护,甚至更遥远的地方……但是吉星……他将走向死亡的预告的过程,称为“约会”。
他也许向往着危险的未知。
对于吉星来说,也许将内心的冲动和身为责任者的理性最终相平衡的结论是,维持“相对稳定的现状”就可以。他有想过让纪元山彻底安定下来,再也不发生怪事吗?仔细想想,吉星一直对自己是否造成了祭坛的毁灭耿耿于怀,但即使最终得出了“那也许确实与我有关”的结论,那份悔恨也只停留在适可而止的程度。在意识到千百镜之窟的真相之后,他不打算告知更多人,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轻轻地束缚住追求超能力者的欲望,减少残酷的实验;在他教导学生的时候,因为他更看重与人类与宝可梦之间的关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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