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景和帝处昏定后,付辕照例又往梁贵嫔所居的紫宸殿去了,如今梁贵嫔掌管后宫,他每隔三日也要去温安一次。
“儿臣请贵嫔安。”他依着礼数行礼。
这梁贵嫔寡言少语,平日除了琢磨些美食外,没什么其他爱好。她在赵氏鼎盛时亦能明哲保身,除了有大司农卿之女的身份庇护外,还在于她着实也没什么野心,膝下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
梁贵嫔刚尝完宫人奉上的甜汤,心情正好:“太子可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付辕特意扯了个谎,生怕又被留下来用膳。
梁贵嫔的侄女梁舒就站在一旁,每逢太子一来,她就要被叫上来,像吉祥物似的候在旁边。
这梁家的女公子与她姑母生得极像,都长着一张珠圆玉润的脸,一看就是未曾在吃食上苛待过自己。
“舒儿今日又做了些新奇的糕点,是用牛乳拌上栗子做的,甜而不腻,好吃得紧。”梁贵嫔言语间好似还在回味,“太子也带一些回去吧。”
“谢贵嫔。”付辕躬身谢了,反正每次来,必是要带些吃的回去的。
梁贵嫔让宫人备好食盒,侧身朝着梁舒使了个眼色:“舒儿,去送送太子殿下。”
“是。”梁舒应道。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左一右往外走,干巴巴地局促着,各自也没有说话。
临到门前,梁舒的侍女才小声提醒道:“女公子,点心。”
“哦。”梁舒这才反应过来,从侍女手里接过食盒,别扭地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头连对方的眼睛也不敢看,“殿下,这是臣女做的糕点。”
付辕朝常乐递了个眼神,常乐立刻会意,上前接过了食盒。
接完还不忘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提醒道:“殿下每次拿了人家的点心,话也不多说上一句,陛下若知道了,怕是又要说您无礼了。”
他斜了常乐一眼,旋即转身冲着梁舒哑声道了句谢。
梁舒一愣,似是被吓着了,赶紧行了一礼,接着慌慌张张地往回逃了。
回承乾殿的路上,常乐捧着食盒,一路小碎步地跟在身后,语重心长,苦口婆心:“殿下,奴瞧着这梁家舒女公子性情敦厚,又做得一手好糕点,殿下在宫中,左右也是枯燥烦闷,又没什么同龄皇子相伴,何不与舒女公子多玩一会儿再走呢?”
不怪这常乐话多,他心下惦念着那干爹常玉嘱咐过自己的话,说陛下有意梁家的长孙女,让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多撮合着些。
付辕没搭理,自顾自地加快了步子,两步并做一步走得飞快,风似的把一行宫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夜里,殿中四下静谧,但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付辕心烦意乱,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滚,觉也是睡不下去了,索性起来练字静心。
他临着张岁安给他的字帖,循着那熟悉的笔锋走,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在张府的时候。
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中是那处书房,烛火映着暖意,张岁安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如何着力。
温热的掌心裹着手背,呼吸间,那人的气韵幽幽地绕在耳旁。
“小七,”那声音牵着他梦得越来越深,“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氤氲的迷梦好似一张网,漫着雾气把人笼在其中,混沌得让人醒也醒不过来。
晨光薄起时,他昏昏醒来,转了转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蹬开被褥,低头看去,才发现腰下的亵裤竟然湿了一片,
“……”
付辕腾地红了个半熟,眼底的惊愕不亚于见了鬼。
一直到常乐进殿来为他早起更衣时,他还僵坐在那儿——
“殿下今日不多睡会儿了?”常乐见他整个人凝固得宛如一尊石像,“殿下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付辕啾一下回过神来:“没,没什么。”说完,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你们都出,出去,我自己更衣。”
等宫人都退出殿门,他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见鬼似的脱了裤子,慌忙着换上干净的。
脑子一乱,也没多想,索性把脏衣裤团成一团,直接先给塞到了床底下。
可惜,此举弄巧成拙。
常乐收拾他换下的袍子时,发现少了一条亵裤,他知道殿下爱干净,每日的里衣必是要换的,这等私物向来马虎不得,免得哪个心思不好的宫婢拿去做文章,污了殿下的声誉。
于是赶紧上上下下地一通找,把殿内翻了个遍,最后幸而是在床底下找着了。
常乐松了一口气,用竹竿子把那截裤头从床底下捞出来,抖开一看,整个人顿时也是一愣……
这种贴身衣物有了污,一般要么秘密清洗,要么烧掉,不然传出去,恐有污太子声誉,常乐赶紧按照规矩处理了个干净,心下又想起干爹的嘱咐来。
眼下太子殿下早熟,梁家女公子的事是不是也算能更进一步了呢?
常乐揣着心思,往院子外走,迎面就撞上了来赴课的张岁安。
“张少傅。”常乐趋步行礼道。
张岁安颔首回礼:“常内侍,何事如此匆忙?”
常乐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扭捏半天,想着张岁安也不算外人,便才开口说了:“奴在想,殿下身边的宫人中,是不是该添位宫教姑姑。”
张岁安一愣:“为何?”
“殿下如今个子长得快,方方面面也都长得快,殿下他……他……”
张岁安静静地等着他顺过这口气。
常乐声音压得低如蚊蝇:“殿下昨日见了梁家的女公子后,夜里……夜里遗丹了。”
张岁安:“……”
气氛一阵凝滞。
张岁安本想着太子如今还小,不用着急这些,可又转念一想,自己父母虽是晚婚晚育,但皇室一族却向来早婚,当年景和帝和陈皇后新婚时,也只比现在的太子大一两岁而已。
他转而清了两声喉咙,故作镇定道:“殿下正值年少,确实应当找个稳妥的宫教好生引导。”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过这等事需得隐秘,也辛苦常内侍在旁多多提点,切记不要让殿下因私欲而影响课业。”
“奴知道,奴知道。”常乐听完连连点头,匆匆去了少府,把找宫教的事提上日程。
张岁安临到书堂时,正巧看见付辕埋头在案上写字。
这孩子皱着眉头,好似跟那案牍有仇,握笔的样子活像握着把刀,此刻正一笔一划地割着竹简泄愤。
张岁安没出声,轻步悄悄地绕到他身后,想看看是什么写得他这般振愤——
凑到他身后一看,才发现他只是在临摹自己的字。
付辕动了动鼻子,好似闻见了张岁安衣袍上的熏香,怃然转过头来,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张岁安脸上,半天没出声。
“殿下,臣的字有这么可恨吗?”张岁安笑着打趣道。
付辕脸色不大好,被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昨夜那个荒诞不经的梦,此刻脸上更是由沉转红,两股温温的薄红一路从耳根,烧到了脖颈后,整个人像是被那温茶的炉火给烫着了。
张岁安将手头的书箱放在边上,走到案边坐下,自顾自地开始清点起今日的讲谈文册,心下忽然想起方才常乐所言——
眼前的这位小太子殿下也到了该懂些人伦的年纪了,作为太子傅,也当循循善诱,教教他何为阴阳正道才是。
“这几日的课后,殿下可温过书了?”张岁安翻开一册,温声问道。
“嗯。”
“既温过了,那殿下不如讲讲,为何圣人说‘人藏其心,不可测度,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付辕毫无灵魂,照本宣科地答着:“因为礼便是尺,是为约束人心中之恶欲,以求秩序之稳。”
张岁安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暗笑,这可怜巴巴的太子殿下,俨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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