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瑾转过头，对上的是高晋文的双眸。
“你在期待什么？”，高晋文勾住少年的脖子，靠近他的耳畔。
少年转过头的时候，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亮光。
楼道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周怀瑾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晋文。
将右手上的单词书抵在下巴上，语气三分试探七分讥诮，“没送你什么东西？”
“送什么？”
周怀瑾移开话题，“没有字条什么的？”
“你说夏瑜还是可欣？”
周怀瑾选择沉默。
他自然是说夏瑜。
不过想想那手表，应该也不是人人都送。
可是对于夏瑜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不过他们两个都家境良好，说不定夏瑜要送也不会送手表这种东西给高晋文。
他心底有个小怪兽隐隐作祟，希望自己在别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因为从小到大，无论品行还是学业，他都是站在塔尖上的人。
有的时候，也会享受区别对待。
在手表这件事儿上，他选择承认虚荣，否认心动。
不过说到高晋文，他成绩长期位居年级前十，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跟周怀瑾不同的是，他同时拥有富足的家庭环境。
瀚华一中的高中分为一到十班的江淮校区和十一到二十班的泽湖校区，泽湖校区在高三的时候也会全部搬迁到江淮校区。江淮校区的高中学生是在全市各个区县的初中签约的尖子生，这帮人负责在高考的时候冲刺全市前一千的名额。
而泽湖校区里基本都是瀚华市区的学生，学习说好不好，说差不会太差。
最主要的是，家里的资历一定雄厚。
毕竟，泽湖校区位于市中心，光是一栋教学楼，就能够抵江淮整个校区。而瀚华一中校园日常维系和奖学金颁发，其中重要来源就是泽湖校区家长的捐赠。
高晋文虽然是瀚华市区的人，但是，家长深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所以高一就让他待在江淮校区。因此，他总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丝毫没有纨绔之气。
周怀瑾跟他们都不同，他不是瀚华市区的人，老家十分偏僻，也没有让他得到签约的机会。
高二读完的时候，班主任将母亲请到学校，说他是一个好苗子，最好是能够享受更好的教育资源。
最后一年在市区冲刺复习。
母亲显然是信了，开学前，他陪着母亲在财务室。
面对着账单上的转学费，他眼看着母亲将身上所有现金都搜刮出来。
义无反顾地交了上去。
他没说感谢，只是默默地考了第一名。
看到他与其他同学断层似的差距，他的转学费被全数退回，还得了一等奖学金。
看着书包侧边的牛奶，还带着些温热。
他掀开胶塞，看了一眼被他掩在课桌最深处的手表。
十二班在楼上，他不能在课间明目张胆地背着个书包去找夏瑜，也不能直接拿着包装盒去找人。
放学之后去堵她似乎更不合适。
还肯定是要还的。
课间，前排的同学都自觉地绕到了高晋文的身边。
“阿晋，刚校花跟你说啥啊？”
“晋哥你是不是也春心萌动了？”
“学神要下乡扶贫了！”
高晋文没有辩驳，只是浅浅地笑着，任凭身边的人编织自己和夏瑜之间的故事。
“作业。”
一道清冷的声音袭来，众人议论的声音瞬间被冷冻。
大家都端正地回位。
周怀瑾手上抱着一叠作业，低头盯着座位上的高晋文。
对于这种领跑一圈级别的学神，即使是在十班，其他学生大多都是仰望。
在他现身的方圆三米，都有一种无形的孤傲气场。
高晋文轻笑出声，一双意味深长的桃花眼狡黠地盯着他，从整齐的书堆之中准确地摸出英语阅读题册，放到周怀瑾手里。
“你们组的其他人呢？”
“还有一篇。”
“正在做，马上。”
周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你现在给抱到办公室去吗？要不要我帮你？”
吴言将自己的塞进去，自然地问道。
“他们没做完，等会儿吧。”
“你中秋节有什么安排吗？”
“做理综题。”
吴言语塞，真实的学神。
“瑾哥，你好无趣。”
林树一个略微嫌弃的眼神，“高三从周一到周日上午都在上课自习做题，好不容易有中秋假期，你竟然还要做题。”
“那你干啥？”
齐思嘉扭头盯着他，林树向来都在十班的车尾位置，对于学习，都只完成分内的事儿，绝不多做一分一毫的牺牲。他的这些行为让他成绩总是挂后，大家都戏称他为“十班守门员”。
“我选择战术性地跟高晋文一起过中秋。”
在同学眼中，高晋文就是既会学又会玩儿的代表。
没有架子，又是市区的人，对好玩儿的地方都很熟悉。
“叛徒。”齐思嘉白了他一眼，然后讨好地笑，“那我也去，一个人够无聊，比物理还无聊。”
“瑾哥，你要不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要是想来就来找我们。”
林树摸出手机，点开□□。
周怀瑾输入一段数字，“我回去再通过,手机没电了。”
等他到家掏出满格电的手机，发现好友申请有一堆人。
他只通过了两个男生高晋文和林树，拒绝了女孩子的申请。
刚一通过，高晋文就发消息过来。
高晋文：【下周日，我们在体育馆打篮球，大树也去。你意下如何，怀瑾？】
周怀瑾：【中秋三天，五套卷子。】
高晋文：【别装了，这对你根本不算什么。夏瑜和陈可欣也去，夏瑜说打完球她请吃饭，去多少人请多少人，我想让小公主下血本。】
小公主？
周怀瑾细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不难品尝出显而易见的熟络和自然而然地宠溺。
今天她到十班来，原来是专门给高晋文下帖子的。
其他人怕都是沾这个光吧。
【到时候再说吧。】
李华琼从厨房里端出去核的苹果，对上周怀瑾的视线，男生将手机放到一旁。
“同学？”
“是男同学。”
“聊学习？”
“没有，约我中秋节出去玩儿。”
白炽灯照在李华琼的身上，上半身的阴影投射在周怀瑾的书本上。
“去啊，怎么不去，好好跟同学们玩儿一下，休息一下。”
李华琼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玻璃罐放到周怀瑾的书桌上，“把这个带过去给同学们尝尝。”
李华琼递过来的是一瓶刺梨干。
刺梨是老家的特产，这种果子，外表带刺，一般人不敢空手采摘。
就算是摘下来了，他的味也奇酸无比，单吃是难以下咽的程度。
所以当地人都会做成刺梨干。
加入大量的冰糖或者是蜂蜜，人为地让它变甜后晒成果脯。
玻璃罐里的刺梨干呈现出深褐色，像腌渍成熟的大头菜。
他想拒绝母亲来着，那些养尊处优的孩子，会看得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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