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娘出身帝师谢家,而她幼承庭训,是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因此并非不能理解素有贤名的太子的这份敌意。
因为太子虽是储君却是嫡次子——她的夫君齐王是太子一母同胞但年长五岁的兄长,是当今帝后的嫡长子。
只是王爷幼时大病一场后,右臂便从此无力,成了残疾;因此待到定下太子后,残疾的嫡长子虽被封齐王,依旧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没人相信齐王身为嫡长却无心帝位,尤其如今郑王案后,别人——或者说太子——又会怎么看待这位嫡长兄呢?
丫鬟们查检东西时虽几乎没有声响,但心乱难安的谢玉娘依旧能感到自己刺绣的手是抖得,最终还是在错到第三针的时候放下绣棚,再次抬手摸着自己的耳垂。
为郑王鸣冤——可又是谁敢戕害郑王?谁又需要陷害一个未及弱冠的年幼王爷谋反?为的又是什么?
要不就是太子怀疑是齐王所为,要不……许就是太子所为。
谢玉娘自然不信是她的夫君所为,她的夫君虽对自身残疾有遗憾,却与她私下闲谈时从未表达对皇位的向阳。
可若是后者……那齐王府的处境,自此怕就艰难了。
一边的耳垂揉热了,谢玉娘索性将耳坠子摘了,换个边继续边揉边想心事。
她不想她的夫君为此忧心,终日惴惴不安的,但不能不将太子的话告诉齐王。
该怎么说呢?
只是她还没想好,忽得有人在外面道:“娘娘,王爷派木头来了。”
谢玉娘一怔,忙示意玉松玉竹莫要继续忙,自己则重新戴好耳坠。
丫鬟已经将门打开,谢玉娘出去时果然看见沈惟良的贴身侍从木头站在门边,便掩去郁结,笑问:“王爷打发你来做什么?王爷如何可都好?”
“都好。”木头向来木着张脸,只在谢玉娘问的时候才挤出个着实不好看的笑,“王爷让我来接娘娘往碧月馆去。”
碧月馆在避暑山庄的另一边,是素来看戏赏月的地方。
“王爷来了?”谢玉娘不由喜道。
“是。”木头依旧木着张脸,见玉松和玉竹也跟出来了,道,“我和石头服侍娘娘过去吧,不必劳烦二位姐姐了。”
两个丫鬟立刻止步在门边,谢玉娘亦丝毫不怀疑,齐王素来不大喜欢丫鬟服侍,在家时也经常带她抛下丫头,逛街游湖,自得其乐。
“路远些,此时不好喊轿子,难为娘娘走过去了。”待出了院门后,木头和石头二人一边引着谢玉娘走,一边道。
“无妨,”谢玉娘心中却只有去见夫君的急切,“怪闷的天儿,走一走也好,”
这黑压压的六月天,真不知那雨几时才能落下。
*
谢玉娘跟着两个侍从一路走到了碧月馆,那是两层小楼,谢玉娘刚推开门,就被人一把拉扯进了屋中,用力抱在了怀里,
“玉娘。”齐王沈惟良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如叹如诉,似待了许多委屈,“本王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谢玉娘被他的轻唤牵动了愁肠,眼眶一红,忍着泪环抱住齐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软言安慰道:“王爷,终归……都过去了。”
沈惟良似乎当真很享受她的安慰,将她抱得更紧了,许久才放开她,见她的鬓发因此乱了,便笑着帮她扶正头上的珍珠钗后,手碰在了她的耳垂上,轻轻抚摸。
“玉娘又清减了,方才是想什么事情了?怎么耳垂又红了?”
谢玉娘自幼的习惯,只要想问题时就爱摸自己的耳垂,人前时还好,不过偶尔碰一碰,人后一人时就会揉好久,让人一眼就能发现端倪,
不过刚安抚过沈惟良情绪的谢玉娘,怎会在此时和他说太子的事情?只笑着遮掩道:“没有什么大事,担心祖父家中罢了。”
沈惟良顿时笑了:“到底是你们祖孙连心。本王今日能来,正是因为父皇宣你祖父,我亲自送来的。”
“祖父来了?”谢玉娘心中顿觉一紧,“父皇宣祖父所为何事?”
“放心吧,”沈惟良一点她精致的鼻尖,“父皇想找人下棋而已,咱们夫妻在这儿坐会儿,这儿离清心殿近,待太傅出来,咱们知道了,就去见他。”
谢玉娘听他这样说,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发现屋中窗边烧着炉水。
“本王新得了好茶,煮给你喝。”沈惟良顺着她的目光看见,笑拉她的手坐到窗边,还亲自拿起扇子扇炉火,奈何不得章法,显得笨拙。
谢玉娘见他如此心底温暖,却没动手相帮,只是坐在他身侧,轻靠在他的肩上,替他也扇着风。
因为右臂废了,所以她的夫君格外不喜旁人动辄相帮。
忙活得额上冒汗的沈惟良在她刚靠过来的时候,就轻抬肩膀,提醒道:“下月初一是祖母的寿辰,我准备了好礼。”
谢玉娘不想这多事之秋时,他独自在京生死难料,却仍能心细至此,缱绻之情更浓,下巴支在他的肩上,伸手去接茶杯:“怪累的,我来吧。”
沈惟良避身又吹了吹,才将茶杯递给她。
祖母说得是,谢玉娘放下扇子,接过茶,心想,祖父为她选的这段姻缘,果然是极好的。
夫君的一双鹰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在问她茶好不好喝。
她很幸运,从小到大,都很幸运。
给夫君绣的寝衣,还差几片叶子,大概明天就能绣好了。
杯茶入肚,润了干渴的喉咙,暖了心,她还想和齐王继续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忽觉得胃里一阵火烧般疼,而后便觉得头晕得厉害。
“王爷,我……”
*
随着谢玉娘软绵绵地倒在怀中,沈惟良嘴边眼底的笑意逐渐变得疯狂。
他掸了掸被谢玉娘靠过的肩膀,驱赶着空气中属于她身上的檀香味道,却又俯下身子,在她的鬓发上落下一吻。
随后他直起身子,回头看向窗外。
黑压压阴暗暗的,风卷着雷声不断,却总没有雨下。
夜里风会更大,但不会下雨,而明日早起,又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都安排好了?”他问无声无息进来的木头。
“是。”木头依旧木着脸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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