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往前的脚步忽然一顿,眼尾微挑,转过身来,眸中透着一抹慵懒气息:“出了趟远门,解决了些麻烦……”
“师父,可认识花仁师妹?”苏景和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瞳孔似有光焰闪亮其中。
他的声音很清澈,像北面山崖小凉亭旁边的潺潺瀑布,落在她的耳中。
洛砚望过去,眼前的是他一双澄澈的黑眸,正紧紧凝视她,似乎在向她讨要一个说法:“花仁,认得啊。怎么了,她在找我吗?”
苏景和不动声色地迎上她探索的目光,薄唇微启:“这三个月来,师妹多次向我打听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兴许有急事吧。”
洛砚心道她云中丘的听鸿签是摆设不成,要是真有什么急事,直接传文过来不就行了?
微怔了一下后,转眼想了想,她似乎还没有和花仁的听鸿签建立互通关系,两人无法联络到彼此,刚到嘴边的话被迫收了回去:“好了,我知道了,有空我去找她。”
这人还挺急的。
花仁要是听见了肯定要大喊,能不急吗?明日到来的不是什么切磋赛,那可是左右符箓集。这符箓集能不能助力她破镜,直接关系到她的亿万家产,以及她在两山未来的继承和存活权啊。
“徒弟你呢?这三个月的药浴感觉如何?”洛砚垂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景和身侧的落星剑,剑上的红锈使原本凌厉的剑芒内敛起来。
落星,她曾经的佩剑。年少轻狂,曾想斩断苍穹上的星星,谁知一语成谶,现在的她对战的是整个苍天。
苏景和被她盯得心跳漏了一拍,最终也只是点点头:“经过多日药浴后,如脱胎换骨,近几日走路时都觉得矫健了不少。”
“那就好。今日药浴完,你来楼上找我。”洛砚临走前留下一句交代,就回楼上了。
左右符箓集,装是装订好了,但封面上还得提个字,不然显得太假了,一点也不像在她这传承了百年的样子。
诸武精通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占用了她很多精力去练习。对最初修行的她来说,行走于世间,一剑足以。师姐师兄在上,这符箓也终于是后继有人了。
“好,师父。”苏景和闻声应下,一眨眼的时间,雪色身影就闪现回了别院。
*
约莫三个时辰后,苏景和来到洛砚门前。
门没关,洛砚站在门内,青丝柔滑长顺,如一泓温润的山泉清晰可见地流泻在腰后。
见他来了,洛砚微扬长眉,冲着他伸出手:“抓紧我。”
苏景和长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顾不上疑惑,将手搭在她白如凝玉的手心上。只是学剑,不要多想。师父特地叫他过来,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他照做就好了。
洛砚在他抓住她手心的那一刻,凝息屏气,运转灵力。
一息之间,两人就到了北面山崖的山顶之上。
落地后,苏景和还有些恍惚。
几十里内的瞬间移动,这种程度,其实天境的修行者也可以做到。不过他自己只进入过玄境,还未体验过这种迅即离地的感觉。想自己认剑时,可是足足御剑了一刻才到山顶的。
山崖之上,夜风袭来,吹的人清爽不少。
这里的剑和当初一模一样的,除了他带走了落星剑,其余的剑看起来未曾有人动过。
斩雪剑剑灵还在休憩,当初洛砚执意要走弯路,斩雪本就受封印阻碍,拼尽全力告诉她不要勉强自己,她都不像她了。
结果洛砚光想着她死去的师兄师姐们,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当场将他插入这山崖上。
这几年来,给斩雪气得不轻。
现在她是想通了,然而在她无事的时候,斩雪经常不理她,还自己特地跑回来气她,让她看看她做了什么蠢事。
“三月已到,算算时间,你也到了学习左右剑法的日子。”洛砚极其轻微地看了斩雪剑一下,周身泛起不一般的尴尬气息。
她在山顶站着,素衣着身,不沾尘世。
“听凭师父指教。”苏景和刚勉强站稳,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
“还不错,倒是进入万山地境了。”洛砚面对苏景和,下意识又盯着他随风飘起又落下的红色发带,坦然道:“我这三个月都不在苍南山,你的剑法虽然有进步,终究只是基本招式,不成体系。长此以往,即便再努力练习,也难以再上一层。”
当今世上的剑修,都是依据各自的剑法进行修行。比如吴十方的重剑承自泰原吴家一脉,花仁的参云剑法继承于云中丘……只有他,一路靠着从小打稳的基本功和天生的剑感,从下州跋涉至苍南山。
洛砚所指出来的,确实是不假。他没有练剑的成套体系,只知道一昧进攻或防守。上一世在苍南山时,也是靠着她在火光的那一剑自悟了些许,才得以进入临空玄境。
洛砚看着他在思索,缓缓开口,明媚的眸光如湖光潋滟:“所以,你才更要修习我这左右剑法。”
自己养的徒弟,还是别走歪路的好。不然以后传出去,她这脸上才是真的丢人。
“听凭师父指教。”苏景和恭敬道,眼眸澄澈地装满那抹雪色。
他肃立而站,等着她的下文。
中央的斩雪剑时不时发出剑鸣声,它在抗议洛砚假装无视它的渣女行为:当初你来海里拿走人家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一副冷漠的样子!
山崖上的站立之处传来颤动,苏景和能清晰地感觉到,中央绑着红色飘带的那把剑有多想出来。
苏景和嘴角一抽,心下感想颇多:他认剑的时候,这剑靠近不得。可他师父一来,还什么也没干,剑自己就想奔赴过去了。
认剑这事,当真玄乎。
洛砚心下一喜,斩雪剑总算是想出来了,看向在石缝中蠢蠢欲动的佩剑,无声地摇摇头,假装叹了声气,走过去将其拔了出来。
它所在的地方,和别的剑有些距离,别的剑也都不敢靠近它。
斩雪出来后,这边空出块大的石头,洛砚坐了上去,一边在手里安抚剑,一边垂首。
剑柄系上了一根红色带子,同苏景和束发所用的发带,有些相似。
洛砚没抬头,长发从她颊边自然垂落,开口对他道:“那现在,回答我三个月前曾留给你的问题吧。”
此时在月光下,剑身散发出一种透光的朦胧,甚至让人分不清剑和光的位置。
“我记得师父留下的字条上,问的是,何为左右?”苏景和顿了顿。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洛砚心下一宽,抬头,随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苏景和认真想了想,又道:“若是以字面意思来看,左右即为方位词。执剑者的一左一右,尤为重要,在行剑过程中,两方要顾及全面。”
这是他在演武场第一次同吴十方练习剑法对战时,所领悟到的。
吴十方的重剑沉重,按常理而言,不便灵活。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做到出其不意,化虚为实,在对剑中假意从左方出招,实则要从右侧袭击。
要不是他脚步出了破绽,还真是容易放松警惕,轻易察觉不到。
“嗯,左右之初,为分方位。”洛砚点点头,但依旧坐着,一动也未动:“除此之外呢?”
仅领悟到此,远远不够。表面字意,终归浅显。
苏景和想起闲暇时常去摘星阁看的各类藏书史实,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许多想法。
最后收之为一句:“先为方位,后分地位。”
夜风阵阵吹来,让山崖上的人渐感微凉,苏景和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继续解释道:“师父,在我们下州有这样的说法,君子贵左,用兵则尊右。不同的人对左右的看法不同,甚至持有相反的态度。弟子认为,我辈修行,理应容纳万川,明晓世间之大,不可心持狭隘。”
坐着的洛砚却不觉得凉,自息火在她体内起,她就没有再有过寒凉的时刻,等了一小会儿,耳边就传来男人认真低沉的话语。
唔……没看错人,不愧是她的弟子,总归还算是孺子可教。
洛砚轻笑了声,将滑落在前的青丝撩到耳后,抬眼看着站在她身前的苏景和。
她带着斩雪剑起身,在苏景和的诧然和不解中,集中灵力向上挥出一剑:“君子尚左,用兵则贵右,说得好。但刀剑为兵,用以落血,应是为不详,你当如何?”
修行,最重要的是修道。这世间有正道,有反道。不论踏上的是什么道路,再好的兵器也只是锦上添花。唯有道心坚稳,方可大成。
这是她在走入歧途的练习其它兵器时悟出来的道理,哪怕没有天分,凭着对剑的感悟,以一带万,其余兵器她都能达到半步逍遥的水准。
苏景和的视线顺着凌冽的剑气看去,目光听到对面的山崖上。那里是一方瀑布落成的清潭。洛砚剑过之处,其微波不动,水面澄明。而风,却在息夜中停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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