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洛砚缓步向前，眸似点漆的星辰，格外沉静。
心下却算好什么时候适合拔剑。她临行前带走了还在生气把自己插在山上的斩雪剑，预感到会是一场大战。
虽是诸武精通，可她最擅长的，还是用剑。之前陷入困境，剑心不稳，引得斩雪对她很是失望。
她修的逍遥心，不是菩萨心。身为九州第一的剑尊，她出剑之时，剑气清寒，如长虹贯日，直击要害。
“就是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主动收为弟子……”洛砚刚转身，眼角余光处就见无疆从灵脉边上走来，他的笑容渐渐收敛，边走边问她。
她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心中却是暗沉。
不过短短两日，对方在这烛北域便知道了她最近的动向……
这就说明，苍南山中，定然存在他的眼线。
“不说话？怎么，我就这么让你厌恶？”无疆本是打算继续问下去的，忽然见洛砚停下不走了，眼底一暗，也没了兴致。
洛砚则微皱起眉，开口撇清：“与你无关。”
无疆轻挑下眉，不慌不忙走到在洛砚身旁，这里山脉连绵，他在这儿找了还算干净的石块坐下。
雪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冷冷地盯着对面封印完好的灵脉，良久才开口：“你来这里，就为了引我出来？”
学着她的话，无疆神色慵懒道：“是，如何？”
身为魔族首领，忘川渊而生的魔尊，他的身份让他从小就已习惯手沾鲜血、冷眼众生。可如今身为天道化身之一的躯壳，他的自我意识还未曾彻底消磨。
洛砚毫不遮掩的眼神中带着厌恶，可他不喜欢她这样看她。
“灵脉当前，你这次不解除封印来消耗我的灵力，反而在跟我叙旧？不愧是忘川渊的魔尊，当真沉得住气。”洛砚垂首盯着他，话中透着刺人寒意。
无疆伸手，突然使上劲拉她坐下来，压低声音问：“你我之间，非要如此说话吗？”
榆中之隐里，受到天道回溯影响的人，不止有她和苏景和两人。他的意识相比以前，更为清晰。天道在魔族人一出世就下了杀伐毁灭的心性，他暂时还没有被杀戮所控制。
可旁边的人不了解，也不想要了解。他们处于对立面，一时不容更改。
洛砚在他微凉的手指碰上他的那一刻，长眉微扬，一记飞剑寒光乍破，剑尖离他脖颈只差毫厘，被无疆的另一只手抵住了。
烛北域本就严寒，此刻两人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方圆百里逐渐进入天地失色的凝固时刻，大战一触即发。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洛砚轻飘飘一句话，往前入剑三分，带走了对方试图的希冀。
赤海血战，千条同门性命。
她一看见他，就想起接受传承后识海内的幻化景象，从生机勃勃的汪洋大海，到无尽寒凉的荒原雪域。
积雪之下，棺盖纷扬。
很难得知，一个执念能够支撑着人走多远距离，但洛砚知道，她的信念有多远。她坚守着天道想见到其落幕的世界，与之鏖战三百年仍在给所有人生机。
无疆心头一跳，朝她看去，眼中有灵脉上尚未完全消融的冰雪，闷声道：“这次是我急切了，时机到了，你会来找我的。”
说罢，瞬间消失。
徒留她剑身上的余温，证明他曾来过。
烛北域地处极寒，其灵脉所覆的山上长有大片的针叶松林，极为耐严寒。枝上的针叶仿佛在挑战自然，坚韧而立，直挺挺地指向上方的苍穹，矗立在苦寒的环境中。
洛砚抬头望了不甚清明的苍天，心情并不轻松。
没有预想中的对战。面对无疆，息火也破天荒的没有灼烧她的识海……
其实上一世这个时间点，四大灵脉暂时并无异动，而她也在休养生息中，两年后才在应东海底与无疆展开无尽对决的厮杀。
无疆杀不了她，九州之内，就她一个逍遥神境，况且她一直注意修养识海。
过去数十年，作为天道化身之一的无疆，只要是逮住机会，就绝对会在灵脉周围作祟，妄图破开她的流转封印。虽然他打不开，但每次也会用各种手段给它造成细微裂痕，逼她消耗灵力去补救。
所幸她早有准备，这些年一直在加紧对神境的参悟。参悟得越多，她的识海容纳阈值就越广。更重要的是，在九州之内她能够调动的外界灵力范围会更广泛。
从一峰一山，直到半个沧溪州。但还不够，在九州之外的榆中之隐，时间流速不同，这点范围带来的灵力远远不够支撑她见到天道的真面目。
无疆作为魔族的魔尊，是天道化身之一的事实不容置喙。只是，这次也不知他是怎么了，两人明明已经你来我往厮杀了百年，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怎么正好好地又找她叙起旧来了？
不清楚对方动机的情况下，她没有冒险先出手。直到无疆伸手碰她，心中止不住的杀意腾袭翻涌，才出剑冷对他。
良久，洛砚的神色略有动容，叹了口气，“两个背道而驰的人，有什么好谈的。”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
洛砚在烛北域待了两个月，最后用了不到一天赶回苍南山中。
她回来后，没去时斋。现在不需要多余的灵力补充，封印完好，息火禁制也算安静，不会发热地折磨她。于是直接做了决定，在北面山崖的小亭子里闭关打坐。
此时，距离还有新届弟子切磋赛已经不足一月时间。
然而，这段时间内天天住在左右别院的苏景和，对自家师父已经回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每日在灵源药宗、逍遥峰、自然学院和时斋这四点一线的山门往返日常中。
毕竟认剑完了后，和落星剑磨合的不错，没有回山崖上再认一把的必要。
自从长老们发布切磋赛的消息后，上了两个月理论课的弟子纷纷蓄势待发，新入门的弟子个个是热血澎湃，早上演武区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茶余饭后，也总能够听到同门对于比赛的讨论。
就连之前在寝室内休息了近两个月的李若川，也是没来得及找他麻烦，早上一直呆在演武区域乖乖练习。
直到切磋赛前一天，洛砚才睁开眼，她凤眸清澈，振衣而起，干净利索地带着斩雪剑回了左右别院中。
*
时斋
“师兄，洛砚师尊还没回来吗？”花仁刚进入时斋，不经意间目光所及碰上了前方的吴十方和苏景和两人。
今日是休息日，花仁本穿着精致的绣着桂花的淡黄色长裙，见到苏景和后高喊了一声师兄，然后追过去，提着长裙小步跑过去，开口问道。
明日就公布切磋赛程和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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