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伏刚过去没多久,秋意未浓。萧瑟的秋风一遍遍吹打树上的叶子,有的微微卷边泛出枯黄,茎脉纹理尽显,山上有些树却愈发红火、层林尽染,还有的吃不住这风,提前到土里不愿与他们争这光景。
好像在秋天看见些什么都不奇怪,能遇见村民们收割的喜悦,能走在一路上都是枯叶的小道上,还能赏到比二月红还要艳的霜叶。
“这就是从延安来的新同志,之前电报里提过的,也是学做党政工作的,很优秀,你看看这长得也够精神的!”李竞成正在政治部夸夸其词给政委介绍韩俊升。
韩俊升之前是在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的学生,成绩还算优异,就被上级指派到这儿来,主要是来辅助政委做好清涧县根据地的党政机关工作。
韩俊升身穿蓝色军装,里头是白中带点点米色的粗布衬衫,领口挺立没有一丝褶皱,大概是天还不大冷,军裤还没打绑腿,隐约露出裤筒下的乌黑的粗布鞋。
笔挺的着装下是劲瘦的躯体,十九岁的他五官分明眼鼻线条流畅,脸也棱角分明,但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暴露了他的青春少年气。不过要是和他认识久了,或许都不用久,就会知道他那股子跳脱飞扬的心气就是不笑也隐藏不住。
“要和政委好好学习知道吗!”李竞成满意地拍了拍韩俊升的背。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做事!”韩俊升眉眼弯弯敬了个礼。
“那行!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刚走到门边要开门,李竞成又转身一拍脑袋地交代:“我差点忘了,王主任说了,晚上我们几个要好好欢迎一下小韩助理!”
政委抿了口茶,眼睛瞥了瞥窗口的位置,“井春!怎么还不进来!井春已经在外头眨巴眨巴眼睛偷听偷看好一会儿了。
井春,没什么才能,体格也小,在兵营里就是个最不起眼的存在,时常被人遗忘,政委看他生性害羞、不善言辞,总是在边缘参与不了大家,就让他在自己身边做警卫员,当时就有好多人不解明明有那么多强健敏捷的好士兵为什么政委选了井春。
“嘿嘿,政委我刚好路过。”井春被发现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来认识一下,以后就是同吃同住同共事的人了。”政委吹了吹茶的热气。
“哎,好!你好!我叫井春,是政委的警卫员!”井春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再去握韩俊升的手。
“你好!韩俊升。”
韩俊升说完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政委看见后开口:“是不是咱们这儿条件不如延安啊。”
韩俊升定睛看着政委的眼睛,心想怎么多看两眼就被当成嫌弃了呢:“都是充满革命理想的地方,没什么不同的。”
政委满意地点了点头:“井春,带俊升去他房间收拾收拾,再带他到处转转。”
“好的,政委。”井春又对韩俊升说:“那我们走吧,你行李在哪儿呢?”
“哎!等等,政委您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吗?您还不了解我吧。”韩俊升有些疑窦。
“没什么想问的,以后要一起呆这么久,该了解都会了解的。”政委放下茶杯温柔地注视着他。
“有道理!就喜欢您这样不古板走程序的领导。”一听到这话韩俊升整个人都舒展放松开了,开始唠起来了:“您是不知道,刚李营长他们真是就差让我把祖谱给背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井春一下没忍住也在旁边笑出了声。
“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快去吧!”政委催促他们,等俩人出门口,政委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个有趣的孩子,看来以后耳根子是别想清静了。
井春打开门后,站到门后等韩俊升先进去。
“一个人一间房啊!”韩俊升扭过头来惊喜地问他。
“我们政治部这个院落房间还算有多就是小了些。”井春把他的行李拿进去放到桌上,又出门拿抹布什么的打算把房间再擦一遍。
虽说之前听闻有新人要来时已经收拾过一遍了,但他看韩俊升像个精细的人,生怕他不满意。
房间不算大但五脏俱全,呈竖直的长方形,门右边的窗户下就是抵着墙壁的一张写字桌,写字桌后头就是床,床的一边靠着墙,另一边对面就是同样也靠着墙的柜子,再往里走就是脸盆之类的杂物了。
韩俊升打开行李,准备把贴身穿的衣物放置好,井春拿着湿抹布进来左拂右擦,连桌上的油灯都仔细擦拭了好几遍。
韩俊升看井春忙前忙后的,就想招呼他坐下:“不用你收拾井春,我一会儿自己弄就行。”
井春忙着擦拭,头也不抬:“没事的韩助理,我闲着也是闲着。”
韩俊升不禁失笑:“你别叫我喊韩助理,叫我韩俊升就行了!”
井春仍旧不好意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好的,俊…升。”
韩俊升忙走过去把井春手里的抹布扔到了一边,然后拉他坐下:“来,坐,这样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一个延安的趣事,你说一个你们这儿的趣事!”
“我…说不好。”
韩俊升看井春胆怯没自信的样子,就故意说:“太好了!我也说不好,只要你不嫌弃我,咱俩互相担待,再说了,说的都是中国话,有什么好赖之分啊,真心诚意的话就是好话。”
就这样,韩俊升和井春对坐着一言我一语地谈了一下午的天,井春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得渐渐自然,话匣子也越打越开,井春也明白了他并不是不能说,而只是不敢说。以前除了政委外从来没有人愿意认真地听他这个慢热的人说的话,更没有人像韩俊升那样,他所做的不是去接纳井春,而是满腔热忱地奔向他,用行动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就算难也有自己与他并肩同行。
也许是韩俊升性格使然,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可是对于井春来说,他就是最不一样的那个。
到了晚上,月亮冻得躲到了树梢里,只有地上的草里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夜很静,静的像打翻了一碗浓稠的墨汁。
吕小羊反复洗了好多遍了,就是总怕护士长抓到一点小瑕疵还不满意,被打发回来重洗,她本来早就饿了,现在都没什么知觉了,就是好困好累,所以就想着赶紧把纱布装叠整齐好交差了完事回去睡觉,明天还不知道又要干什么活呢。
她蹲在河边,每检查完一条纱布的前前后后,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确认干净以后再把它对折好放进木盆里。
韩俊升上完茅房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食堂,想在外面透透气,四处走一走,参加欢迎会的领导们都太过热情,又多喝了几口酒后难免肚子、胸腔都热热的,摸了下脸也有些发烫,就想找个地方洗把脸:诶,那儿好像有条河,不错,洗完脸再吹会儿河面上的风,别提多舒服了。
韩俊升这样想着脚步也不自主加快了。就还有几米快到时,他看见有个穿白衣服的蹲在那儿,忙急刹住,他以为是自己喝酒上头出现的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又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些,天啊!怎么还是有!这可怎么办?
怕被“鬼”听见声响,韩俊升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躲到旁边的树后面,不时露一只眼睛去看“鬼”的动向。
他脑海里反复掠过以前听过的关于鬼怪的故事,好像治鬼的那些符啊咒语啊,没一个是自己会的。但临阵脱逃,万一“鬼”在哪个角落躲起来偷偷害人可怎么办?不管了!大不了把它引到人多的地方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韩俊升深呼吸了几下,拾了不远处一块砖头般大的石头,等靠近了些,右手臂往身后拉伸开,重重往前一砸。
“叭!咚!”两声,吕小羊就感觉背上好重一下,疼痛还没展开知觉,就一下栽进了河里,本来蹲着就没有坐着重心稳,被这石头一砸,可不就一个跟头往前翻进了河里。
虽说吕小羊是会游泳的,但高中这几年就再没游过了,况且自己从未这样花式落过水,扑腾好几下才发现这河也就到自己胸口这样。
可站立后还是久久不舒服,呛了好几口水不说,最要命的是眼睛进水了,平常洗个头眼睛进一点水一刻也等不了要毛巾擦的,现在浑身没一个地方是干的,怎么擦也擦不干眼睛,看东西也看不清,还是先想办法上岸再说。
韩俊升这才知道自己搞错了,这掉到水里的好像是个人。他赶紧跑到岸边把手递过去想拉她上来:“来,快!”
吕小羊本来双手撑在岸边正在努力往上爬,模糊间看到有一只手伸过来帮她,她一只手抓着韩俊升的手,另一只抓着岸边,韩俊升用力一拖,吕小羊上来了,不过是擦着岸边上来的,肚子也有点被卡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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