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廊下的药炉正噗噜噜地冒着泡，烟雾袅袅的。吕小羊靠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面容有些黯然，她沉下神静静思索，现在的愿望就是小垌可以快点好起来，她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了。
万物明明灭灭，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待在这个时期毫无应对的病总觉得事与愿违、如之奈何。又觉得孙小垌和她很像，父母在那头急得团团转夜不能寐，自己却沉睡在一个漩涡里。
吕小羊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恍惚间看见有个模糊的人影，她还没捋清思路反应过来，韩俊升就眼疾手快地单手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有多远走多远吗？”吕小羊定了定神抬眼看他。
韩俊升咧了咧嘴：“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季医生和田医生呢？”
“他们回去查资料，想办法调方子去了，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孙小垌啊？”吕小羊有点好奇地问。
“我认识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也就你们医疗部的人我不熟，谁没事儿也不会来这儿玩嘛毕竟。”韩俊升晃了晃脑袋说道。
吕小羊用手指了指他，严肃地嘱咐道：“我和你说，你来就来，到这儿就行了，千万别进去听见没！”
韩俊升回复道：“知道了知道了！哎你这么胆小的人晚上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啊，用不用我留下来陪你啊？”
“谁害怕啦！”吕小羊反击的话还没说出口，屋内就传来了很重的咳嗽声。
两人看向屋子的方向，又彼此对视一眼，吕小羊立马起身往屋内跑去，韩俊升跟在她后头也往里走。
刚进门，吕小羊就拦住韩俊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药应该好了我去拿，你就站在这儿，帮我看着他点，记得一定要戴口罩。”
韩俊升眯眼笑了笑，柔声说：“放心。”
等吕小羊一走，韩俊升听见孙小垌发出模糊的声音，好像不知道在说啥，就立马把吕小羊刚的话当耳旁风了。等他戴好口罩走近，只见到小垌脸上蒙着细汗，身体微颤，咕咕哝哝地说：“水……水……。”
韩俊升拿床边的水壶给他倒水，倒完后用手在杯壁上试了试温度，不烫刚好，他托着小垌的背扶他起来喂他喝水。
小垌咽下水后反倒咳得更加厉害，韩俊升忙着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被褥上突然出现的骇人血色吓了韩俊升一跳，他慌神地把小垌放平让他躺好，没想到小垌鼻下也汩汩流出血来。
韩俊升一瞬间惊慌失措，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口拉下口罩大喊：“吕小羊！吕小羊！”
见无人应答，韩俊升又跑回去半蹲下来看孙小垌的状况，大声喊他：“小垌！孙小垌！能听见吗？”，孙小垌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样子，喉咙中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吕小羊闻声赶来，见到韩俊升的口罩卡在下巴的位置，鼻子和嘴巴完全暴露在外面，还伸手准备试孙小垌额头的温度，她瞬间心急如焚，心下惶然得不行。
她快步过去用双手捂住韩俊升的口鼻用尽力气把他往后带，韩俊升一点准备没有，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摇晃挣扎半天还是没站稳，两人一起向后倒在了地上。
吕小羊清楚地听到自己尾骨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当然还有接踵而至的剧烈疼痛，本来这么重重一摔就很不得了了，何况上头还压了个人。
韩俊升缓过神迅速爬起来，见来者是吕小羊：“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吕小羊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也不敢太用力只是象征性的揉着屁股，呲着牙说：“你还说！你要死啊不戴口罩！”
韩俊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出门喊完话忘把口罩拉上去了，他一脸抱歉样的地扶吕小羊起来：“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戴上，你没事吧，会不会伤到骨头了？”说着就想要看看吕小羊受伤的位置有没有内伤错位之类的。
吕小羊赧颜地推开韩俊升的手：“我没事。”
韩俊升还是不放心：“这还没事！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直了！”
吕小羊有些不悦地说：“我说没事就没事，再说了你又不懂，这么急叫我来干什么啊？”
韩俊升差点把正事忘了：“你快看！小垌他流血了，对了你不是去盛药了吗，药呢？”
吕小羊揉着尾骨一边解释说：“我刚要盛药的时候发现碗下午洗完后没拿回来，所以去隔壁拿碗了，现在在外头呢，我去盛。”
韩俊升挡住她：“哎哎，你都受伤了我去吧。”
吕小羊不解，眼角也跳得厉害：“哎呀他都这样了！你现在不赶紧去医疗部办公室找季予他们来，是打算自己给他看病吗？”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你小心点啊！”韩俊升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吕小羊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变这么笨，不说就不会自己思考了。
没一会儿，韩俊升就带着季予和田微回来了，吕小羊拿着勺敲了敲手里的碗，很是无奈地说：“我刚给他喂药，他全吐了。”
季予一边戴听诊器一边往里走：“体温怎么样？”
吕小羊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孙小垌量一次体温：“刚量了，还是没退烧。”
季予俯下身，掀开沾染了血迹和中药的被子，揭开孙小垌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溃疡并没有愈合的态势，反倒严重了不少：“这被子得换一床了，还有注意多翻动身体，以防褥疮，保持室内通风。”
季予扒开孙小垌的眼皮，看到眼局部也有角膜溃疡的情况，又将听诊器体件置于腹壁上听音，发觉肝脾位置和昨天有了不一样的症状，他取下听诊器对吕小羊说：“继发性细菌感染，有可能引起了败血症，加用阿司正林。”
“好的！收到！”
季予到一旁记录病例，轮到田微上前诊脉：“高热未退，肺热未除，还是用之前的方子加减，水二杯，煮取一杯，日二服。”
田微心疼吕小羊一个人要做那么多工作，还要守夜随时关注情况，诊断完就回身过来说：“至于痘疹，我刚也在爷爷给的书里找到个方子，升麻葛根汤加减，但我们不是所有药材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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