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分班的时候,何似没有犹豫,直接提交了自己的志愿。
这几天,班里都流露着离别的伤感,尤其是余晚晚,她拿着相机拍了很多和何似的合照,何似哭笑不得地说:“晚晚,这不至于。”
余晚晚认真地说:“以后你呀,就是像郎朗一样的钢琴家了,我可不得提前多拍一点你的照片,你呢,就帮我签多几个名字,以后我好可以出去显摆我有一个钢琴家同学。”
何似扶了扶额头。
结果余晚晚把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一张一张挑出来给何似签字。
何似一张一张地翻看,多数是余晚晚的抓拍,以至于她发呆的表情都拍了下来,照片里的她简直惨不忍睹,表情管理失控,总之不是很美好的样子,她拿着这些照片就想没收,却被余晚晚强行抢下来,振振有词:“何似,谁没几个黑历史,何况这些很好看啊,高中生独一无二的气质。”
何似好笑地说:“高中生何似无敌的中二气质吗?傻乎乎的。”
她的手继续翻着照片,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嘴里絮絮叨叨地嫌弃话也停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合影。
也是余晚晚的抓拍,照片里有两个人,她和姜遇。
她和姜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望着镜头,一脸迷茫的表情,而姜遇是侧脸,他正脸望着她,眼角带着笑,他的棱角分明,下颚线精致,完美的弧度显得轮廓特别流畅和立体。
他真的很好看。何似心里感叹道,唯独照片里的自己太丑了,拖了后腿。
余晚晚看见她的失神,也凑过来看是哪张照片,于是马上拿起这张照片,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的得意之作。”说着把照片递到姜遇手上,“姜遇,你看,你们两个多配。”
何似想要阻止,晚了一步,姜遇拿到了照片,也看到了照片中自己和她。
何似一时间窘迫地只有支支吾吾地说:“哎,别当真啊,余晚晚乱说的。”
姜遇记起来了,是前几天课间余晚晚隔着座位外的走道突然喊了一声何似的名字,然后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何似睁开迷茫的眼睛抬头转向她的时候抓拍的,那个时候何似带着一脸懵懵还未彻底清醒的神情,仿佛是突然坠落人间的仙女,所有人都失了色彩。姜遇看到她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也失了神,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眼角慢慢染上了笑意。
姜遇低低一笑,把手中照片递到何似手中,说:“这张送给我,麻烦未来的钢琴家也帮我签个名。”
何似脸上微赧,结结巴巴地说,“哎……我……”
姜遇挑挑眉,轻笑:“这里有我入镜,难道我不能要吗?”
余晚晚把笔塞到何似手里,“要得要得。”
何似见推脱不了,只得端端正正在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姜遇看到何似娟秀的字迹,满意地把那张照片收进了自己的书包。
期末结束后,江北中学2007级学生正式分科,根据学生的意愿,学校把5班划为文科班,何似和沈梦泽一起并入了5班,原5班的学生除了学文科的留下,其他的都随机分进了其余的理科班。
对于余晚晚来说,除了何似去了文科班的忧伤外,最高兴的就是程靖分到了1班,她终于和他成为了同班同学。
姜遇有点不适应,因为他不能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何似的背影,看不到她发呆时手指敲击桌子,看不到她开心时的梨涡浅笑、不开心时的眉头深锁嘴巴微翘……他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能看到她的晴雨表,没办法及时了解她内心的想法,同样不能有合适的理由和她一起结伴回家,和她聊天,替她排解心事。
他对她失去了掌握,他以前很自信,但是现在他不敢肯定了。
何似倒是没有这样的惆怅,大概太忙碌的学习让她无暇顾及,最近她在努力学习声乐。因为艺考不止只考钢琴一门主课,还需要考一门副课,何似选了声乐,除了主副课,她还要学习试唱、练耳和乐理。这些都是在刚进入高二的时候谢行告诉她的,不止如此,他还要她多报名参加学校举办的文艺活动,刷刷履历,锻炼自己的临场发挥能力,这时她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多么不容易的道路。
何似已经很久遇见姜遇了,她几乎每天放学都往琴行跑,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披星戴月,但是她知道,姜遇也在自己的战场努力,想念能化成奋斗的力量,这就足够她坚持下去。
最近一次见他,还是在她们文科班走廊上,何似就那么一抬头,就望见了从教室外走过的姜遇,他慢悠悠地走着,手里拿着保温杯,看起来是要去打热水。
何似看着外面的骄阳似火,心里想他是不是生病了,这么热的天还特意跑到只有他们班教室外才有的热水机打热水。
她这一抬头,就对上了姜遇无意间向教室投进的那种众里寻她千百度的目光,一眼万年的感觉。文科班的女生脑中多得是风花雪月,马上都发出一阵阵惊呼,“好帅啊!那是姜遇吗?!”“哇,姜遇怎么会跑来我们这边?”“他还往我们这边看呢!”……
何似赶紧低了头,脸红红的,姜遇见何似害羞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慢吞吞地离开了。
姜遇最近也忙于竞赛班的选拔,因为参加竞赛的名额有限,也为了确定下冲刺竞赛拿保送的种子选手,他们要进行很多次测试,然后取平均分,从高到低决定入选名单,目的就是看他们比赛的稳定性。
姜遇其实并不焦虑,只是他心里总挂念着隔了几个班的何似,不去看看她心里总有些不安,考试也经常分神,所以他就借着打热水的理由往文科班走,看到何似状态还算正常,也就安心地回到了自己班上。
何似只是在余晚晚的口中提及过几次姜遇的近况,比如他在竞赛班的每次测验都是第一名啦,最近好多女生递情书啦,情书塞得桌子都满啦,姜神面无表情全部丢垃圾桶啦,又比如更有大胆勇敢的学妹在物理竞赛课后拦住他表白,被他礼貌拒绝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想这些事”,还有……他越来越成为江北中学最可怕的神。
往往听到这些,何似唯有更加努力,才能打消一点自己对于这份感情的顾虑,每天从琴行回家也越来越晚。临近期末,她的任务也越来越重,除了文化课上的要复习,她还报名了学校举办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主要是想验收一下自己前期的声乐学习成果,还有锻炼自己的临场发挥能力。
这天,何似刚从琴行出来,就看见了在琴行门口站着的姜遇,他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校服,第一颗扣子一如既往地没有扣,背着书包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何似一脸诧异,又伴着不为人知的小惊喜,因为她实在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更没有和他说过话——她很想他。
姜遇笑着说,“我刚去附近买了几本书,想着离你练琴的地方顺路,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何似迎上他的笑意,脸上微赧,“那一起回家?”
姜遇点点头,“好。”
两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似习惯性地抬头望望天空,去寻找那颗明亮的长庚星。
今天运气不错,月亮和长庚星都看得到。
何似欣喜地指着长庚星的方向脱口而出:“姜遇,你看,那个是长庚星吧?”
姜遇顺着她的手,看见月亮正散发着幽幽清辉,旁边的长庚星略显黯淡。
姜遇点点头,“对,就是它,看来上次你学的挺不错。”
见姜遇提起了那晚跨年夜,何似一下子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又想起了当时的悸动,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话。
姜遇见她有些神游,抿了抿上扬的嘴,开口道:“听余晚晚说你报名参加歌手大赛?”
何似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余晚晚那个人什么事都藏不住。”
她见姜遇像是点了点头,又笑着补充道:“为了看看自己最近声乐学得怎么样,能不能捍卫我们音乐生的尊严。”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下个星期二晚上比赛——你有空来吗?来的话我多要一张票,余晚晚和沈梦泽都来的。”
姜遇似乎是叹了口气,他的神情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语气也变得淡淡的,“那天——我们要进行最后一场测试,以此决出最终的参赛名单。”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一脸期待的何似,“所以抱歉,何似,我来不了。”
何似看向他的眼睛,还是像大海一样深沉,只不过里面好像带了一丝无奈和愧疚。
何似虽然失落,但是也很快调整过来,眨眨眼,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你的竞赛最重要,加油哦!你是我们的姜神!”
姜遇对上她晶亮的眸,心神一动,低声说道:“我与你同在。”
——无论是你在舞台上唱歌,还是我在教室里考试,我们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比赛那天,何似特意去做了一个很好看的造型,化了一个很美的妆容,还在头发上别了一个酒红色的大蝴蝶结,配上白色的抹胸礼服,用余晚晚的话来说“何似,你已经可以秒杀在场所有男同学的心。”
确实,这种清纯的美丽下竟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专属于女人的欲,让余晚晚作为女生都挪不开眼光。
沈梦泽也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已经被杀了,何似,你要对我负责。”
何似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捂着胸口,“比赛是八点开始,我在第12个,大概在九点上场,我现在得坐去选手席,到时候结束你们不用等我,直接回家就行。”
余晚晚点点头,倒是沈梦泽还想说什么,何似却走远了。
礼堂那边闹哄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教学楼这边物理竞赛班紧张又静悄悄的气氛,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场测试,所以大家都很认真,但姜遇却有点心不在焉。
他做题的速度飞快,笔在试卷上唰唰地写,没有了以前那样云淡风轻慢条斯理,监考的时光巡视到他座位时,看他有些急躁,便大声同全部学生提醒道:“别着急,慢慢写,有的是时间,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稳住心态。”
倒不是看到姜遇有写错,而是看到他的心态从未有过这种的急切,像是要去赶赴一个很重要的约会。
终于紧赶慢赶,姜遇在九点前把卷子交了上去,然后拔腿就跑,只留下时光一脸错愕和全班学生震惊的脸。
姜遇赶到礼堂的时候已经座无虚席,他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舞台,何似还没上场,他松了一口气,继而眼睛望向舞台四周寻找她,人太多,他找不到她的身影。
这时听到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高二(5)班的何似演唱歌曲《原来你也在这里》,大家掌声欢迎。”
因为何似之前因为合唱比赛担任钢琴伴奏小有名气,所以她一出场就受到了场下观众呼喊,基本上是男生,想到这,姜遇的脸上有点不好看了。
紧接着,他看见何似穿着白色的抹胸礼服走上了舞台,往钢琴旁坐下,原来她是要自弹自唱。
那瞬间,姜遇的心被她一枪命中,她光洁的肩膀,白皙的脖颈,分明的锁骨,纤细的手臂,最亮眼的是头发上的蝴蝶结,在凸显少女柔美的同时又微微透出了女人的韵味。
姜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何似,一时间竟让自己如此着迷,他知道他彻底败在她的手里,心甘情愿。
何似抬起手,朝着台下望了一圈,却突然想起来,最想见的人在教学楼为着他的目标奋斗,想起了他的那句“我与你同在”,她心之所安。钢琴声温柔地响了起来,不同于合唱时她弹的《保卫黄河》,它带着娓娓道来的平静,就像之前在同样地点听到的《知足》一样,穿过喧嚣的人群,穿过窄窄的通道向姜遇呼啸而来。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何似的声音经过了专业技术的雕琢和打磨,显得更加清透,也更加贴合钢琴的声音,简直是融合在了一起,无比契合。聚光灯下,何似像万众瞩目的月亮,散发着柔柔清辉,让姜遇呼吸一窒。他神鬼时差地拿出手机,把她整首歌都录了下来。
这首歌很唱得和原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原唱历经沧桑,何似唱得治愈向上,在唱到结尾“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这一句时,何似嘴角上扬,梨涡浅笑,唱的旋律都带着笑意,让人感受到了这首歌的未完待续是无尽的可能和希望。
总之是全新的演绎和全新的解读,一曲唱罢,何似鞠躬离场,观众大声呼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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