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孟清泠,做事如此仔细居然数好了数目才交给他养。
谢琢马上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
孟清泠仰头看他:“是不是养死我的鱼了?”
“嗯。”
“几条?”她其实并没有数过因为鱼刚孵化出来的时候极小,她想养大些再数,结果后来出远门了,现在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唬他。
谢琢老实交代:“两条。”
“只有两条吗?”她感觉应该不止因为他上次回答的很心虚,“真的只有两条?”
“真的,我养之前就数过,一共七十三条你肯定也知道,现在七十一条,不信你数一数!”
看他急切的样子孟清泠差点笑出声,但装作不快道:“两条鱼也是鱼,你赔我。”
谢琢道:“我去知鱼池捞两条给你,可好?”
“不行,都不是一样的鱼。”
“那你要什么?”
她不说话扭头走入屋内。
他跟在后面解释:“我都是照着书里认真养的绝没有敷衍但书到底是书,没养过就是‘纸上谈兵’,后来我问了宫里会养鱼的内侍才知,是我稍许喂多了些,清泠,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仍旧不说话。
他急得拉住她手臂:“清泠,我真的尽力了我后来喂鱼都不敢马虎全程守着它们吃完那些鱼食我都一样样检查过甚至换水我也没有假手于人……”
感觉再说下去他要委屈地哭了孟清泠到底没憋住“噗嗤”一声。
他愣住。
她转过身道:“这么多鱼才死两条已经很好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的。”
原来她在逗弄他!
但谢琢一点不介意:“所以你没有生气?”
“当然没有殿下这样费神费力我怎么好意思怪你?何况你把花也养的很好比我养得好。”
比她还好那当然是最高的夸奖他喜上眉梢:“那以后还是我来养你不用动手光欣赏就行了。”
“那我平时在家做什么呢?”养花养鱼本也是玩。
“睡觉。”
“……”
她再怎么懒也不能真的成天睡啊!
谢琢一把抱起她:“刚才不是累了吗现在就去睡会。”
然而孟清泠倒是精神了:“暂时不困。”
他闻言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坐在边上:“那我们说说话。”
她单手支起下颌:“说什么呢?”
“
说说你去游玩的事,我都不知你去了何处。”
“那倒是有得说了……”
谢琢脱了鞋也躺到榻上:“我洗耳恭听。”
“……好挤,殿下不会坐着听吗?”这榻是狭长的美人榻,不是罗汉床。
他将她按在怀里:“一点都不挤。”
两人紧贴成一个人的形状。
孟清泠觉得他脸皮厚,但也没有反抗。
男人的胸膛暖烘烘的,她说到在襄州看香水河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谢琢悄悄起身给她盖上锦衾。
身为太子妃通常都不可能清闲,东宫不是普通住处,内宫殿宇就有五座,明德殿是太子接见东宫官员,学习,举办盛会之处,崇仁殿是太子住所,另外还有丽正殿,光大殿等三座偏殿,除了这些,东宫外宫的左右春坊以及辖下六局共有官员三十八人,分别掌司经,典膳,药藏,宫门,文书等事务。
另有宫女二十人,内侍二十人,哪样不要太子妃操心的,光是每日进出的账都得看好一会。
当然,孟清泠没入住东宫前,也不是一团乱的,总管与太后会照看,但她成为太子妃了,便得负起相应的责任,是以明日那些官员便会将大大小小事宜向孟清泠禀告。
谢琢必须与他们说清楚。
毕竟是他一心要娶孟清泠,是他将她重新拉到了身边,这个承诺仍是要信守到底的。
他走出崇仁殿,去右春坊召集各局主官,告诉他们,今日之后诸事直接向他禀告,不必麻烦太子妃,他也不想继续劳烦祖母。
众官员面面相觑。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夫妻间也一样,内务原就该太子妃管,怎么能让太子操劳?
有官员问:“殿下,是最近一阵子还是以后都是如此?”
“以后都是如此,”谢琢语气微沉,“东宫是孤掌管,你们只管听令!”
一时再无人出声。
乌金西坠,冬夜越发寒冷。
谢绎回到长定殿时手脚冰冷,赶紧端了热茶喝。
高荣马上传膳。
谢绎吃完后,写了一封信让高荣找机会送去给广恩伯。
他本想利用孟清泠这个人,让谢琢与父皇的矛盾越来越大,谁想谢琢竟不上当,而父皇又突然赐婚了,他只能另寻他法,比如从富昌伯府,孟家下手。
如今这两家水涨船高,指不定就有人做出晕头的事情。
当初广恩伯府就犯了这样的错,差点让许信毁了一切,幸好他那假情假意的父
亲袒护他。
高荣将信收好轻叹口气道:“奴婢现在倒是担心您的姻缘。”
以为他又要劝自己谢绎把筷子一搁:“我还忘了叮嘱你一件事了你找人盯死袁家任何人进出都要禀告我。”袁长瑜休想嫁给别人!
“……”
这真是要跟袁姑娘纠缠到底了。
高荣知道劝不住说道:“奴婢遵命
“怎么说?”
“太后殿下一向偏心明眼人谁看不出?如今太子娶了那孟家的姑娘家世实在普通太后恐怕心里不满意那又怎能受得了您的妻子比太子妃好呢?就怕选个小门小户的。”
“此举太过显眼祖母没那么傻。”
“就算不是小门小户给您选个不够贤惠的或是家里烂事多的……”
谢绎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那再好不过!”
高荣一怔。
这有什么好的?但他瞧见谢绎的表情瞬间明白了。
其实现在太后殿下越偏心越好要真的故意暗地里使坏到时必定惹怒天子那得益的当然是主子高荣垂首:“原是奴婢多虑。”
自是多虑。
就算太后尽心尽力他也得想办法掀起风波别说太后根本不会真心待他。
谢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东宫内孟清泠睡了很久才醒。
掀开身上锦衾抬眼一看外面已是漆黑。
“什么时辰?”
“快戌时了。”
居然睡到现在孟清泠问:“殿下呢?”
“殿下在明德殿看书……说您若是起来了不必管他先吃饭”枫荷问“奴婢现在传膳?”
“好。”
孟清泠从榻上下来。
枫荷传完膳又把一本册子呈给孟清泠。
“您睡着的时候殿下将您的嫁妆都分门别类放入库房了也在册子上登记好”枫荷满口称赞“殿下真体贴您这都帮您做。”
孟清泠把册子打开。
字迹很熟悉是谢琢亲手写得。
她看了许久。
枫荷悄声问:“您可是很感动?”
孟清泠道:“我在找他有没有写错的地方。”
枫荷:“……”
银花都听傻了:“您不谢殿下还找错?”
这两个小姑娘连打趣的话都听不出吗?孟清泠暗地好笑把册子合上:“摆饭。”
银花
:“……”
因时辰很晚孟清泠并未吃多少便命她们撤走而后就去了明德殿。
父皇想培养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专门派了几位重臣来轮流讲课但因他前世都已学过空闲时也用不着温**正在想谢绎的事。
见到孟清泠出现他起身去迎她。
握住妻子的手他问:“睡够了吗?”
“太够了都怕晚上睡不着呢”孟清泠瞄一眼桌案“殿下在看什么?”
“我在琢磨二弟那日为何不提袁长瑜我刚才想到了
孟清泠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谢琢捏她脸颊:“什么孺子孤是你丈夫被你说得像晚辈似的!”低头吻一吻她的唇“你应该夸我是‘可造之材’。”
孟清泠被逗笑了:“好好好殿下是可造之材……嗯也确实是居然还知道将我的嫁妆收拾好不过我有一幅画要去拿殿下可愿意陪我去?”
“什么画?我看你的嫁妆里有好些画。”
除了大姐二姐画的那幅还有李娥母女俩送得一幅《桃源仙境图》其余都是舅父送的大概是将祁府库房里的名画都搬给了她。
孟清泠抿嘴一笑:“你去了便知。”
二人走出明德殿。
内侍在前头提着灯笼。
怕孟清泠冷他伸出一只手环住她将她半身身子都拥入怀里。
她抬头看一看男人唇角弯了弯。
到其中一处库房时她找到了那幅《游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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