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后,屋内落入了光,枫荷将炭盆撤走两只,省得还在沉睡的太子妃热出汗来。
银花轻声问:“还没醒呢?都巳时了。
“没有,早膳怕是又用不着吃。
银花看一眼床上的孟清泠,佩服地五体投地:“太子妃真是厉害,竟然在东宫过得跟在祁家一样。换做别的姑娘,就算有太子宠爱,恃宠而骄,恐怕也没有胆量做到如此程度,“我感觉太子妃好像以前住过这里似的。
枫荷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因为主子嫁过来之后没有一点好奇,吃住方面也很习惯,没有丝毫紧张。
身为丫鬟,她倒是紧张**,生怕做错事。
听闻宫里的奴婢稍不小心就会掉脑袋,她真有些害怕——当然,她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不会如此狠心,但还有太后,天子呢,她是不敢有所松懈的。
孟清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枫荷端来一碗香稻粥:“您填填肚子,一会就用午膳了。
孟清泠透过窗朝外看一眼:“没有谁来过?
前世的这一日她已经坐着看东宫的旧账本了,除非是假账,不然账本比那些官员们口中的话更真实,更确切,从中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她惯来是算账的好手。
枫荷道:“没有……您是跟谁约好了吗?难道是嘉福公主?
“不是,我随便问问。
看来内务已经被谢琢接手,所以那些官员没有出现。
孟清泠笑了笑,端起香稻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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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已经被立为储君也已成家,次子明年也该娶妻,若还住在宫中不太妥当。
崇宁帝想了一日,决定封谢绎为秦王。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宜妃:“母后年后就给绎儿择妻,朕打算让他留在京城……绎儿能力出众,修书的事办得很好,进展也很快,可以为朕分忧。
身为母亲,此时该感到高兴,可宜妃的心底却生出惊恐,马上道:“圣上,要不还是让二殿下就藩吧?不要破例,让百官不满。
崇宁帝挑眉:“关他们何事?朕留个儿子他们敢指手画脚?何况,这根本谈不上破例。
“圣上您如此厚待二殿下,妾身十分感激,可妾身还是觉得……
这阵子宜妃精神不好,虽有陈院正帮着调理,但起色不大,他是想让宜妃高兴高兴,谁料她竟花容失色,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崇宁帝眉头紧蹙:“朕问你,阿婵,你是不是想永远都见不到绎儿?
怎么会呢?那是她的亲儿子啊,宜妃眼睛一红:“妾身当然不想。”
“那就得了,”崇宁帝忽然不耐烦,起身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阿婵,你好好将养身子,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宜妃知道自己惹他不满,忙拉住他:“圣上留下用膳吧。”
他眉眼微微舒展:“朕看你提不起精神,朕在这里,你不会更累吗?”
“不会,妾身想多陪您一会。”
崇宁帝复又坐下。
宜妃要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膳食。
崇宁帝握住她的手询问:“陈院正可是没有好好替你医治?你怎地还如此消瘦?”
她本来年纪也不轻,脸颊凹陷下去,瞧着又老了几岁。
宜妃道:“陈院正尽心尽力,都是妾的错,妾往后会注意。”
瞧着就是藏了心事,崇宁帝心想,难道还在为他立长子为储君而难过?可若是这样,她就不该反对他留下次子。
那是怕太后还是怕被百官闲话?亦或是怕次子跟长子不合?
可有他在,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她如此不信任他吗?
崇宁帝感觉胸口有点发闷。
吃完饭,他很快便起驾回福宁宫。
如此寒冷的天,他专程去蕊珠殿见宜妃,竟没有让她心情变好,他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得立她为后?但她若真的合适,他早就这么办了。
宜妃是他喜爱的女子,可她不能胜任皇后之位。
崇宁帝从龙辇下来,快步入殿。
陈登接过他手里的斗篷,挂在木施上。
时辰不早,内侍察言观色,端上绿头牌。
崇宁帝瞧了瞧,一个妃嫔都没有选,摆手让他下去。
陈登看在眼里,暗地叹息:宜妃为人好是好,但终究是太过善良与软弱了,不然凭她跟天子的感情,未必不能坐上皇后之位。
他有点替这女子可惜。
次日,崇宁帝下诏封谢绎为秦王,将天波门外一处府邸赐予谢绎。
此事让谢绎喜忧参杂。
他不用去就藩,以后就有机会夺取储君之位,但被封为秦王,可见父亲轻易不会易储,所以给予他王爵补偿,以及更好地区别开他跟谢琢。
但喜还是多于忧的,他叩谢隆恩。
太后听说此事后有些不快。
“他原该提前告诉我,或是跟我商量一下,结果自己一声不吭就办好了,还有那处府邸……天波门,倒是好方便绎儿回宫,不过罢了,阿凤
已经是储君,我懒得为此跟他争执。”
朱嬷嬷笑道:“您真算是通透了。”
太后道:“不通透也不行,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那是他儿子,可也是天子,她不傻。
朱嬷嬷试探地问:“那您打算给二殿下选哪家的姑娘啊?”
太后这几日略微考虑过:“我看那俞琬俞姑娘不错。”
朱嬷嬷:“……”
当时俞琬也来做过陪读,太后并未看上,觉得她性子不好。
“不知圣上会否同意。”
太后扬眉道:“那俞琬是名门贵女,也是京城的才女,长得也不错,条件只是比袁姑娘略差一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配绎儿这秦王足够了。”
朱嬷嬷隐隐有些担忧,但俞琬确实也是各方面都很出挑的姑娘。
“您要不还是再看看?”
“看当然要看的,”太后并没有一锤定音,“如果有更合适的,我也未必选这俞琬……此事以后再说吧,我还得先处理秦王府的事,省得被人说,只知道往东宫送东西!”
这“人”自然是指天子。
朱嬷嬷笑道:“您也是二殿下的祖母,自然是要关心下的。”
“把库房的册子给我,我现在就挑一些运去秦王府。”
朱嬷嬷忙去取了。
秦王府占地极广,要论规格,只比东宫差上一点。
谢绎站在王府门口,仰头看着黑底泥金字的匾额。
今日可能是他人生新的开始。
高荣道:“您要不要进去?”
“不,”谢绎转过身,“去袁府。”
高荣:“……是。”
听闻秦王驾到,正在吃饭的袁夫人差点噎住。
已经有一阵子没接触谢绎了,她以为谢绎已经放弃,谁料他才被封王就来了袁家。
袁夫人心乱如麻。
又有小厮来报:“老爷子去迎接了。”
“他到底来干什么?”
“据说是为编修《文献大成》,想请教老爷子。”
信口开河!
《文献大成》召集了上百人编修,好些都是文人能士,哪里有需要老爷子的地方?分明是他找借口以此逼迫老爷子,袁夫人急忙起身去找袁长瑜。
袁长瑜已经听说了,浑身有种堕入冰窖的寒冷。
她只怕这辈子都甩不掉谢绎!
“阿瑜,”袁夫人握住她的手,“要不你暂时离开京城避一避?他简直是疯了,光明正大跑来这里,以后
谁人不知他跟我们袁家有关系?
袁长瑜摇摇头:“他的借口找得很好,祖父二十年前也主持编修过大典,未必会引人怀疑。
袁夫人一怔,记起来了,但脸色更加难看:谢绎如此,是不想娶女儿又想折磨女儿啊!
“阿瑜,此人跟恶鬼一样,你如何是好?
上次那秦家本是个不错的选择,结果就因为谢绎而黄了,下回恐怕也是一样。
袁长瑜闭了闭眼睛:“如果他已经缠上我,就算离开京城,结果也不会改变,何况他现在是秦王了,掌握的权利与人手只会比以前更多,我逃去何处?京城之外,谁愿意为我而招惹一个秦王?
袁夫人被问住了。
若非情深,谁愿意这样付出呢?
袁夫人忍不住哭了:“早知如此,我应该将你早早嫁出去的,阿瑜,是为娘害了你!
“娘,这怪不了您,这本也是我的选择,只怪我识人不清,但她现在也真的很无力,不知要如何从谢绎手中逃脱,“他还没有请圣上赐婚,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夫人哽咽着点点头。
此时的袁老爷子应付起谢绎也谈不上游刃有余。
他还真问起编书的事情。
袁老爷子回答了几句道:“岁月不饶人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些事都想不起了。
谢绎笑笑,端起茶盏:“您是该到享福的年纪,我下回见到父皇,不若劝父皇多体谅您,让您别再继续操劳……您家里还有位孙女儿等着您替她择夫呢。
袁老爷子面色微微一变。
六十八岁的人确实精力不足,奈何袁家没有后起之秀,他那孙女儿又是姑娘,不像裴家却是出了一个裴亦秋,是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故而当初才想将孙女嫁给谢绎,想着若是当成太子妃,袁家就不会衰落。
但官场沉浮多年,他岂会真被谢绎三言两句吓到。
“若真如此,我倒要多谢殿下。他猜测天子暂时还不会让他致仕。
谢绎眸光闪动了下,将茶喝完:“您客气了,不管如何,您还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起身告辞。
袁老爷子坐着没动。
这当然是谢绎的下马威,在宣告他将来的报复!
至于如何报复,就不得而知了。
袁老爷子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袁家应该去投靠太子。
可谢琢成为储君时,他们袁家根本没来得及帮上忙,谢琢凭什么要答应呢?袁老爷子缓缓
吁出一口气好在谢绎恨意太深这多少会影响他的判断。
再者他的报复可能只是针对孙女而不是整个袁家——他暂时也没有能力做到对付袁家。
或许在远亲之中挑选一位公子尽快将孙女娶了?
可如此仓促随便这样骄傲的孩子如何能接受此种结果?
袁老爷子一声长叹。
谢绎却是笑着走出了袁家大门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当然不是为了请教袁老爷子
谁让他们利用他?
谁让他们践踏他的真心?
他永远不会原谅袁长瑜跟袁家!
他的背影渐渐没入了黑暗中。
气温骤降透过窗只见云朵极厚乌沉沉的一颗星辰都没有。
这天象恐怕明日要下雪了。
孟清泠吩咐内**装着鱼的陶盆挪到屋檐下。
平时她不管鱼的事儿但谢琢肯定不知道要下雪还是安全起见动一动嘴。
内侍们在搬运的时候谢琢从明德殿回来了身后跟着谢丽洙喋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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